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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次他回來,面對的還是毫不猶豫就落下的棍棒。
一點也沒有改變,鐵了心的他是同性戀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心裡有寒風呼啦啦地吹。
現在陳息青相信,如果不是爺爺病了,他不回來的時間可能是四年、六年、八年,甚至更久。
「我來接爺爺走。」
本身爺爺是在老家這邊的一院,但是由於是晚期,老人家年紀又大了,醫院建議到更高級別的醫院去,那樣手術成功率也會大一點,不至於連手術台都下不來。
所以這兩天,陳爸就先把陳息青的爺爺接回了家,陳息青想要看爺爺,必須要回家看。
「就算你爺爺走了,你也別想見他!」陳爸被氣得昏了頭,「現在給我滾!要不然打死你!」
陳息青一直堅信,硬碰硬不會解決任何問題,但是現在看清,一味地忍受,更不能改變什麼。
心寒,但是他面對父親,是怎麼也下不去手的,就算他現在已經失望透頂,也不會對陳爸動手。
陳爸說到做到,一腳把他踹得跪到了地上。
陳息青爬起來,往爺爺的房間門走。
「滾!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你爺爺!」陳爸追了上去。
顧沁哭過之後,很快恢復了鎮定,陳息青兩年前還知道走,這回卻是為了要見爺爺堅決不走,不走就算了,竟然還不還手。顧沁以前就覺得爸爸下手太狠,但是今天她這是第一次希望陳息青能反抗,哪怕稍微反抗一點,讓自己少受一點傷也好。
她看著,再這樣下去,場面要控制不住了。
於是報了警。
深更半夜的,在陳爸鐵青的臉色中,警察來了。
對於警察來說,其實這就是一場家庭糾紛,只是這家的兒子孝順沒有還手而已,沒重傷沒出人命,真心算是小事。
陳爸肯定不會對警察說兒子是同性戀,只說他惹自己生了氣,在他的觀點裡,說出去也丟人。
警察們一番調解,警告了一下陳爸,讓他不要阻攔陳息青和爺爺見面,否則小姑娘可以隨時報警,就呼啦啦一小群回去了。
警察一走,陳爸瞪著顧沁:「長出息了啊。」
顧沁眼皮也沒掀:「哥回來看爺爺,你有什麼好攔的?」
陳息青也沒有多說什麼,自己一瘸一拐去了爺爺房間。
剛才外面動靜那麼大,幸虧爺爺耳朵非常不好,加上房子隔音效果還行,所以他什麼都不知道。否則就今天這麼一鬧,老人家心裡一急,病情真的會加重。
這也是陳息青不還手,不還嘴,不鬧出更大的動靜的一部分原因。
打開房門,屋開著很小的一枚壁燈,光線微弱,不會影響人睡覺,借著這一點點光線,陳息青能看到躺在床上的爺爺。
爺爺睡著了。
眼睛慢慢適應光線,陳息青往前走,看清了床上的人,頭髮全部花白了,明明記得兩年多前,身體健康的爺爺頭髮僅僅是灰白,大概沒有戴假牙,嘴巴也是癟癟的。那時候臉上還有肉的,現在卻是臉部骨骼凸出,瘦得不成樣子。
如果是在路上見到,猛然之間陳息青可能會認不出那是自己的爺爺。
怎麼能變化這麼大?病痛怎麼可以這麼可怕?把好好的一個人折磨成這樣?
陳息青站了好一會兒,看了好一會兒,才坐到了爺爺的床邊,艱難開口:「爺爺,我回來了,爺爺。」
病重的老人悠悠地醒了過來,看著陳息青,似乎看不清想不起這人是誰。
「爺爺,是我。」陳息青用力扯出一個笑,幫他掖了掖被子,「是息青,我回來了。」
「息青?」老人家的眼神瞬間變了,他哆嗦著嘴唇,抖著聲音,吃力地想要坐起來,「息青,是我家息青回來了嗎?」
也不是以前中氣還算足的聲音了,像是從聲帶中間費力擠出來的聲音,滄桑又帶了哭腔的聲音,無力而又可憐。
陳息青一下子哭了。
試過那種感覺嗎?悲慟感毫不留情地直衝心臟,讓人驚痛之餘瞬間崩潰,眼淚止不住,哽得從喉嚨疼到胸膛,還是要瞬間逼自己平復下來。
不能哭,不能在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