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在門外猶豫不前的吉祥。
吉祥探頭往裡看,先對著裴羽輕輕搖了搖尾巴。它不會轉頭就忘記之前給它小排骨的人,並且知道誰是一相見就打心底喜歡它。轉頭看向文安縣主,便有了點兒戒備,再抬頭望了望甘藍、水香,便有些不高興了——三個都是陌生人。
它遲疑地越過門檻,坐在地上,舔了舔嘴角,一步也不肯往前。
它不是生人勿近,是不近生人的彆扭性子。
裴羽打心底笑開來,終究是有外人在場,沒喚它到身邊,也沒再與文安縣主說話——被兩個小傢伙這一打岔,她心緒變得分外愉悅,懶得再探究什麼。
如意不管吉祥,將下巴擱在裴羽膝上,特別慵懶、愜意的樣子。
文安縣主望著吉祥,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它掛在頸間的金葉子上的字。她語氣透著不安,喃喃地吐出兩個字,「吉、祥?」
吉祥沒好氣地樣子,慢吞吞站起身來,走到如意跟前,卻一直神色警惕地瞧著文安縣主。尋常人喚它的語氣無不透著喜愛、寵溺,那個人語氣卻是怪怪的,它對這類情形最敏感。
文安縣主卻沒心思在意這些,心念迅速轉動著。
母親提過兩次,說吉祥還是父親送給皇后的。那時皇后尚未出閣,父親分明是把皇后當做小孩子來哄著。
她隨親人從父親任上進到京城之後,吉祥、如意已經成了京城裡有趣的一道風景、一個話題,可她並沒見過它們幾次。
皇后見女眷的時候,從不讓吉祥露面。有人湊趣打聽起來,皇后總是淡漠的一句「問這些做什麼」把人打發掉。
楚王妃、晉王妃等人不會不曉得皇后閒時的一些小事、趣事,但從來不會與人提及,不想惹得皇后不悅。
如果花廳里這個吉祥就是皇后的愛犬,那麼……皇后是不是也過來了?裴羽這般柔中帶剛的態度,是不是因此而起?
皇后要是聽到了她方才那一番話……她險些因為心裡的恐懼而坐立不安起來。
是的,她怕皇后。
皇后頭上曾經頂著個天下皆知的煞星名聲,一個不高興便會口出一定會應驗的讖語
。
那樣的一個女子,便是沒有如今母儀天下的地位,也是眾人畏懼避之不及的。
怎麼辦?她心裡慌亂起來。
這時候,她聽到了小廝在門外通稟:「夫人,侯爺來了。」
她聞言反倒心頭一松。
皇后不在蕭府。便是在蕭府,蕭錯也會請皇后即刻回宮,那樣的男人,怎麼會讓外人介入他的家事。
文安縣主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笑容重新在唇畔浮現,從容地站起身來。
吉祥、如意亦在同時精神一振,神采奕奕地跑出門去。
便有男子低沉悅耳地聲音隱隱傳入花廳。
是他。
他的聲音,她聽過,便再不能忘。正如他的容顏,她見過,便在心頭烙下了痕。
身著一襲深衣的蕭錯走進門來,神色平靜,眼神清冷。
吉祥、如意蔫蔫地耷拉著尾巴走進門來。
裴羽與文安縣主上前行禮。
蕭錯一抬手,轉身落座,這才凝了文安縣主一眼,隨後問裴羽:「這是何人?」要確定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是那個禍根。
文安縣主臉色迅速地蒼白了幾分。他這是什麼意思?根本不記得她,還是用這方式羞辱她?
裴羽如實道:「文安縣主。」
蕭錯頷首。
吉祥、如意期期艾艾地蹭到蕭錯跟前,並排坐下。
裴羽沒來由地想笑,心說這個人,若是訓斥,話不妨重一些,讓它們在外面涼快會兒,現在這情形,委實好笑。她先失禮於人,一句年紀小不懂事就能解釋,可他可是朝廷重臣,全不顧禮數的話,傳出去終究是不好。
難道他們還能指望文安縣主走出蕭府之後能說出好話麼?要是跟她的五軍大都督父親著重訴這一節的委屈可怎麼辦?男子總是很在意面子的。
蕭錯卻是揚聲喚清風、益明。
兩個人應聲而入。
蕭錯指了指文安縣主,「把她綁了。」
文安縣主驚怒交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