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點賞錢,最多也超不過一兩。
茶棚和酒樓不同,吃住都得靠自己。唯獨茶水不付錢,管夠。
可這水不是飯,喝再多也不頂飽,反而想吐……。
如此一個月算下來,根本沒什麼結餘。
夥計年齡不大,還未成家,最想的就是娶個媳婦兒,生幾個兒女,兩口子有一方帶門面的小買賣。不用大,不用賺多少,能隔三差五的吃頓大肉就行。
但現在他存的銀錢,卻只夠娶個寡婦的……
想他清清白白一小伙子,還未在女人面前松過褲腰帶,要是真娶個寡婦回來,多虧得慌?
黃花大閨女卻又娶不起……
自己還和老母親擠在一個小屋裡,倘若要成家,不說給媒人的好處和聘禮,光是劃地、蓋新房、添置家具,哪樣不得用銀子砸?
這筆賬夥計早在心裡盤算了無數遍。
五兩銀子,足以說動他那邊兒最好的媒人鼓足了氣勢去吹捧。
明明自己只是個中都城中破茶鋪的活計,經由媒人的嘴一改,就化作了城裡數得上名號的茶樓掌柜。
要說這世道上誰的嘴最厲害,就連說書先生都得對說媒的禮敬三分。
說書的全憑祖師爺留下的話本兒傳奇,媒人可都是千人千面,套詞兒不帶重樣的。
更何況,人家身後站著神仙。
所謂姻緣,都是月老拋紅繩,媒人扯線頭。
尋常老百姓一聽這事關神明,還有誰敢出言質疑?
不過這夥計也著實凌厲。
摸得准劉睿影和湯中松的心思不說,還能把自己的目的,巧妙的融進其中,不漏痕跡,也算是個高手。
「咱這茶棚雖然破,但也有個絕活兒。」
夥計壓低聲音說道。
現在反而輪到桌上另外兩位早來的人不自在。
匆匆喝完杯中茶,對這劉睿影和湯中松訕訕一笑,便拿起身旁挑貨的扁擔,起身離開。
中都城的力巴大致分為兩種。
一種是有手藝,一種是賣力氣。
有手藝的,在人市上,地位崇高,從來不會走街串巷的攬活兒,都是端坐著,等雇家來請。
不但賺的多,卻是還得管一頓飯。
要是活計複雜,時日長,夜裡還得加宵夜。
更出名的老師傅,都不會親自上街。讓徒弟掛著名頭,往那一立,自當就被團團圍住,至於去誰家做誰的活兒,徒弟都得先一一記下,回去讓師傅挑選。
方才離開的這兩人,便是地位最低的苦力。
條件好些的,拖著個板車,還能一次多裝些貨物,省時省力,賺的多些。
手提扁擔的,都是手裡沒有本事,只能靠體力換飯吃的人。
劉睿影小時候,中都城裡這樣的人還很多,現在已經逐漸看不到了。當初在長街上,因為的貨物沉重,他們如螻蟻一般幾乎貼著地面爬行,只是為了生存下去,且好好的活著而已。
這些事對旁人來說並不困難,但卻是他們畢生追求的目標。
看著那兩人把扁擔當做手杖,在地上一步一拄,劉睿影和湯中松已都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他們和一旁即將沸騰的胭脂弄格格不入,但卻應當是出入胭脂弄最多的人。
每日都有無數斤香片、巾絹、酒水以及杯盤碗盞得靠他們人拉肩扛的運進去,可卻沒有時間駐足片刻看看頭頂亮起的花燈。
夥計天天和這樣的力巴打交道,自是沒有這般感慨。
神神秘秘的繞道茶爐後面,從櫃檯下取出個小瓷瓶,放在桌上。
接著俯下身來,胳膊肘撐在桌面上,脖子用力向前伸,朝著小瓷瓶努了努嘴,說道:
「這邊是去胭脂弄的法寶!」
劉睿影看著小瓷瓶,皺起了眉頭。
這小瓷瓶單論外觀,和藥鋪里的藥瓶,脂粉鋪里的粉瓶無二。
但這裡明明是個茶棚。
茶葉都是散裝的小布包。
何況即使是用來裝茶葉,未免也太小了些……
第五章 千家沸此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