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一個身著長袍,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健壯青年,臉上生著橫肉,一雙眼睛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蘇辰默默的修復著身體,外表看起來十分平靜,但身體內部卻如狂瀾巨浪,隨著內臟一點點恢復完好,經脈一寸寸打通,他的臉色慢慢恢復了一絲血色。
悄悄的捏了捏拳頭,雖然還有些虛浮,但自信面對三流水平的高手也有了一搏之力,到了這時,他的心裡才稍稍定了下來。
對門外衝進來的這人,他理也不理,只是緊緊抓住腦海中閃過的一些片段。
隨著剛剛小翠的述說,他仿佛看到了一個眼神悲憫慈愛的白須老頭,一股悲傷湧入心靈。
聽到「麒麟血丹」幾個字之時,他依稀看到了自己匆匆記下了一卷竹簡上的內容,然後付之一炬……白須老頭提著自己往竹林深處飛奔,卻遭到蒙面人圍攻截殺。
一人拿劍,一人用短刀,還有一人用的毒掌。
白須老頭激戰不敵,中了一劍,再被人一掌打在胸腹,逃不出去,就只得護住自己逃了回來。
自己也是於那時候被追擊的人在後背打了一掌。
回來不久,老頭就去世了,也沒有交待什麼。緊接著就被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陰冷青年,帶領人手趕出了大房子。
於是,被發放到了側方下人房間等死。
「那是陶元方!他圖謀著大醫正之位,想掌控天醫堂,而且,看他當時四處尋找什麼,一定想找到麒麟血丹密卷的蹤跡。」體會著心裡殘餘的恨意,蘇辰突然明白了,這事不簡單。
而進門的這人,就是那陰冷青年陶元方身邊的狗腿,還是個新晉醫士,蘇辰記得,這人叫陶三七,同樣是陶氏族人。
陶氏是牧場的一個大族,與梁、柳、吳、許、駱等各族,從飛馬牧場創建之初就跟隨商家,在牧場同樣有著極大權力,家族勢力散往四周,遠安城和當陽城,以及四周一些鄉鎮,全都由他們的後人創建。
如此大族,他們在規則內行事可以擅專,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十七歲年輕人,怎麼也是鬥不過的。
蘇辰微微閉著眼睛,不敢錯過一絲線索。
他想知道自己這具肉身為什麼會落到這步田地,是誰在從中作梗?
方庭山老頭,也就是自己的師傅,到底為什麼被人伏殺?
蘇辰腦海里一道亮光閃過,把事情串聯起來,隱隱約約的就發現這是一個大陰謀。
自己或許是受了池魚之殃,或許是攔路的小石子。
聽到陶三七踹門進來,言語尖刻,小翠卻是漲紅了小臉,怒道:「姓陶的,我們場主府做什麼,願意怎麼對待朋友可輪不到你來管,誰讓你亂闖別人居處的,想被打斷腿嗎?」
陶三七聞言一滯,眼神一愕,眼裡閃過一絲心虛,隨即又硬頂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等馥大姐知道了,有你好受的。還有,這是我們天醫堂的地盤,癆病鬼病得快死了,醫正大人擔心會有疫病傳染我等,特意吩咐把他送出牧場。」
說到「送出牧場」之時,這人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蘇辰猛的睜開眼來,他感覺到濃濃的惡意。
精神力受制於肉身,如今可以用出來的不多,但敏銳性一點沒減。
他已經可以確定了,這個陶三七今次前來,其實是來收尾,看自己死了沒有。
如果死了就扔出場外山嶺餵狼,如果沒死自然就補上手續。
這具身體本身經脈閉塞,不能練武,隨便一個武者就可以幹掉。
「想要做成生病而死的跡象,陶元方和那不知名的幾位高手應該還有忌憚。」
「那又是誰呢?或許,這才是轉機。」
小翠被陶三七一番話說得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就是掉不下來,正想爭辯,蘇辰說話了:「小翠,不用跟這種走狗爭辯什麼,如果牧場主事全是這等人物,我離開又有何妨,這裡卻也不值得我多做停留。」
他冷冷的看向陶三七,眼神里一縷殺意泄露出來,森寒之意直透人心。
長袍漢子心裡一驚,感覺心臟劇烈跳動,眼前似乎有著一隻吊睛白額大虎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