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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磅礴。
遼闊無邊的燕子湖,自成一方小天地,立於船頭,居於湖心的寧軒轅,雙手負後,隨著船隻搖曳,起起伏伏。
石千刃單提闊口戰刀。
站在長堤盡頭,尚未下場。
兩人相隔八百米。
一靜一動。
這場吸引幾十萬人沿湖觀望的巔峰對決,明明還沒開始,卻無端給人一股毛孔悚然的即視感。
人人屏息凝神。
不敢言語。
良久,一葉輕舟靠近長堤盡頭,石千刃回頭凝望,一眼發現站在茫茫人群中,滿腹依依不捨的綠袍兒之後,簡單揮手,以作告辭。
「爺爺。」
石青衣兩手攥緊,細長睫毛滿是盈盈淚珠。
江湖路遠。
這一別,你生我死,唯此而已。
隨著石千刃的下場,氣氛終於被烘托到了頂點,無論身在燕子湖,還是遠在天邊,均是緊密關注。
燕子湖南面。
一座形體宛若斬天之劍,紮根這人間世的巍峨山嶽。
某位頭頂蓮花觀的中年道士,正雙手交叉,蹲在門口,目光半驚訝半嫌棄的盯著,彎彎曲曲的羊腸小路。
原來是老和尚牽著小和尚,邁步而來。
「師父,不是去燕子湖嗎?這是哪兒?」江流兒刮刮腦袋,疑惑不解道。
老和尚道,「真武山。」
哼!
江流兒還沒來得及仔細詢問老和尚,一道重重的冷哼,自山巔猛烈震盪,底氣充沛,猶如雷霆乍耳。
「禿驢。」
最後接踵而至的兩字,更為振聾發聵。
江流兒齜牙,「師父,有人罵你。」
老和尚慈眉善目道,「聽著了。」
「你不生氣?」江流兒皺皺眉頭。
老和尚笑笑,幾步橫掠,迅速上山。
道號趙純陽的中年道人,已經起身,似乎越看近在咫尺的老和尚就越生氣,待扶正頭頂蓮花觀,兩手果斷塞進袖子,側面擋住道觀的入口。
「阿彌陀佛。」
老和尚作揖,寶相莊嚴。
「老子是道士,你個禿驢跑俺道觀門口,阿彌陀佛什麼?你得入鄉隨俗,虔誠默念一句無量天尊。」
趙純陽攤開雙手,故作正經道。
老和尚無奈大笑,「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副臭德行。」
「貧道也以為你這禿驢死翹翹了,哎,早些年那幾刀黃紙和銀錢白燒了。」趙純陽岔開話題,靜靜盯著老和尚。
老和尚原地駐足,若有所思。
許久,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絮絮叨叨互相嫌棄,卻又感慨萬千。
「你找貧道作甚?」趙純陽向來不喜歡廢話,思索兩秒,開門見山道。
老和尚道,「邀你去一趟山下。」
「去向何方?」趙純陽問。
「燕子湖。」
趙純陽收斂神容,目光玩味的躍過老和尚,遠遠看向燕子湖所在的位置,好奇道,「你站哪頭?」
「寧生。」
趙純陽改放雙手負後,「這可是要幹大事的人啊。」
寧生意欲拉皇族走下神壇,今時今日的燕京差不多人盡皆知,身在道觀的趙純陽,看似不問世事,其實也略知一二。
「你要拉我入伙?」趙純陽沒好氣的朝老和尚翻白眼。
老和尚罕見露出一縷狡黠的笑容。
趙純陽吹鬍子瞪眼,恨不得抄起笤帚,就掃這認識幾十載的老禿驢滾蛋。
消失多年杳無音信,如今貿然詐屍歸來,如果不是他心態好,早就嚇得跳腳了。
沉默之後,趙純陽視線迴轉,望向真武山東側隔雲相望的黃庭山。
那裡大風起舞,風景甚好。
同樣是在燕京本土開枝散葉的道觀,但建立於黃庭山的黃庭道觀,這幾年的發展光景,就比真武道觀威風太多,都快以道門之首自居了。
若非那場浩劫?
「哎。」趙純陽嘆氣,突感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