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醫館不大,就是個兩進院子,雖然布置的很是雅致,但很明顯,這就是個工作的地方,劉家人日常並不是居住在這裡。
一進後院,便有醫館夥計模樣的人迎上來,將沈妤嫻她們三人帶到正房前,便告聲罪快步進去通報了。
片刻後,正房房門打開,裡面傳出了一名老者中氣十足的聲音:「妤嫻來啦?快進來,就等你了。」
沈妤嫻忙走上台階,快步跨過門檻,沖居中正坐的那位老者彎腰道:「劉老新年好,祝您身體康泰,萬事如意!」
那老者自然就是如今華醫界寒涼派泰斗、也是杏林山資格最老的乾長老劉青羊了。
只見他頭頂幾根稀疏的白髮服帖的搭在頭皮上,眉毛也快要掉光,頜下更是無須,胖臉圓圓的,加上老年斑的點綴,像極了一顆削皮沒削乾淨的冬瓜。
他身上穿了一套灰色盤扣麻衣,卻沒有一點仙風道骨的味道,笑起來的樣子倒像是尊彌勒佛,讓人一見便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
特別是他的一雙眼睛,不大,眯眯著,裡面的光芒一點都不像普通老人那樣渾濁,充滿了睿智與平和。
在他左右下首的客座上還坐著兩位老人,一男一女。男的臉上的皺紋和老年斑似乎比劉青羊還多,又瘦又矮,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中仿佛一隻穿了衣服的猴子。
另外那位老太太倒是慈眉善目的,看上去保養的也不錯,白髮梳得一絲不苟,在腦後盤成了一個髮髻,上面還插著一枚微微有些發暗的銀簪,明顯年頭已經不短了。
與笑呵呵看著沈妤嫻的劉青羊不同,這兩位老人的視線只是在她和田新桐的身上隨意掃過,便齊齊的落在了蕭晉的臉上,眼睛裡充滿了審視的味道。
「劉爺爺新年快樂!祝您在新的一年精神氣足,越活越年輕!」田新桐緊隨母親之後,在劉青羊面前跪下,規規矩矩的磕了一個頭。
劉青羊高興的哈哈大笑,從懷裡摸出一個紅包遞過去,說:「乖丫頭!每次一看到你就開心,爺爺也祝你新年順順利利,越長越漂亮!」
「謝謝爺爺!」田新桐喜滋滋的接過紅包站起身,模樣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妤嫻吶!」劉青羊指著那兩名老人對沈妤嫻道,「這兩位是我多年的好友,老頭子是滋陰派的朱啟正,老太婆是火神派的鄭懷玉。」
沈妤嫻忙帶著田新桐向兩位老人施禮:「晚輩沈妤嫻,見過二位前輩。」
這時,劉青羊又語帶唏噓的對兩個老人說:「這是老元的學生。」
一聽這話,那又瘦又矮的老者朱啟正臉上便露出了惋惜的神色,開口道:「幾年前就聽老劉提過,龍朔有位隱醫,以氣運針之道精妙絕倫,老夫神往之至,只恨俗務纏身,好不容易得閒了,竟然得到了元老的噩耗,實在是令人抱憾啊!」
「是呀!」老太太鄭懷玉嘆息一聲,說,「針石之道,從來都是以針運氣,老婆子乍聽老劉提起以氣運針時還嗤之以鼻,不過在聽過他複述的隻言片語之後,立刻就沒了脾氣。本想著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聽一遍此道的全篇妙論,沒想到唉,遺憾吶!」
沈妤嫻被他倆給勾起了對老師的思念,紅著眼眶又各鞠了一躬,澀聲道:「晚輩代老師感謝二老的厚愛,他老人家雖擅長岐黃,卻極少從醫,如今竟然能被兩位醫道名宿推崇,如若泉下有知,必然也會欣慰之至的。」
三位老人齊齊長嘆一聲,房間裡就陷入了一陣悶悶的安靜。
蕭晉眼觀鼻,鼻觀心,表情肅穆,心中卻忍不住想笑。
他記得很清楚,錢老頭兒當初把神氣藥經給他時,曾經說過元老對於「以氣運針」的概念同樣也是嗤之以鼻的,而現在聽兩位老人的話音,是劉青羊給他們稍微提及之後才勾起了他們的好奇探究之心。
如果錢老頭兒沒有撒謊的話,那用腳後跟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元老拿神氣藥經中的理論來忽悠劉青羊了。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越是聰明且博學的人,就越容易被模稜兩可或者聽上去深奧的話給忽悠住,就像那些所謂的高僧打機鋒一樣,明明大部分都是毫無意義的故作高深,卻被古今無數文人墨客奉為經典。
神氣藥經本就奧妙無窮,在醫術還沒真正登堂入室的元老眼裡,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