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伸出去的手還沒收回來,聽到林信這堪稱溫柔的問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緋衣侍衛們也有些呆滯,剛才給他們的命令還是「砍了再說」,這會兒他們是砍還是不砍?
&們是浣星海的人,這位是北域玄國公世子,」紫樞從馬車中鑽出來解釋道,「世子是來拜訪朱前輩的。」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六年未見,紫樞自是認不出林信了。
而作為一個「孩子」,對於兒時短短相處了幾日的世子,自然也不該一眼認出。聽到紫樞說是「玄國公世子」,林信這才做出了驚愕、懷念的神情,「原來是北域世子,失敬。」
說罷,打了個響指,那玄鐵絲編制的大網便倏然起立,重新落回兩側的地面上,又被被緋衣侍衛用枯枝敗葉掩好。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只除了沈家人滿身的泥土草葉與破衣爛衫。
沈樓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扔給侍衛,兩步行至林信面前,「你不記得我了?」
林信微微一笑,「世子請。」
沈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小混蛋,分明第一眼就認出他了,偏還要演一遍「對面相逢應不識」,是還在怪他嗎?
北域帶來了豐厚的禮物,綾羅綢緞、鹿角狐皮、金銀鹿璃,另有一封沈歧睿的親筆書信。
&爹還真大方,」朱星離把書信扔到一邊,仔細看了一遍禮單,「既如此,你便在雁丘住一段時日吧,先說好,我可不保證能把你治好。」
&沈樓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他的身體自己知道,對於治好並不抱什麼希望,來這裡只是為了尋林信。
朱星離對於沈樓的態度很是滿意,摸摸下巴,忽然想起雁丘沒有客房。他交友甚廣,狐朋狗友一大堆,得知他定居雁丘之後,三不五時的就有人造訪。為了不浪費米糧,便沒有設裝潢奢華的客房,除卻他們師徒住的,全是陋室。
&不……」朱星離的目光在兩個徒弟身上瞟。
林信擋在師弟面前,擺出了師兄應有的姿態,「跟我住吧。」
剪重本想說把自己的住所讓給世子,自己搬去跟師兄住,沒料想林信這般仗義,「師兄,還是讓我……」
&好,我們幼時便一起住過。」沈樓站起身來,直接打斷了那兩人「兄弟情深」的對話。
沈世子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林信的屋子。靠在柱子上,偷瞄在內室換衣的沈樓,林信有些神思不屬。
上輩子沈樓可沒有來過雁丘,更別說找朱星離治什麼病。如此說來,沈樓這個體弱的毛病,上輩子定然是沒有的。這幾年他查遍了師父的藏書,又暗中尋找了幾名被他捏碎過魂魄的人,無一例外都魂飛魄散了,對於沈樓的問題大致有了點猜測。
悉悉索索的衣料聲,將林信喚回了神,又很快把神思拋到了九霄雲外。沈樓,竟然,把內衫也脫了。
十八歲的沈樓,身體已經完全長成,舉重若輕的動作仿佛在克制著皮肉之下驚人的力量。素白的衣衫從肩頭落下,露出了肌肉堅實的後背和形狀優美的蝴蝶骨。那些地方,曾被他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如今再見到,禁不住喉頭髮緊。
&沒有把你的身世告知父親。」沈樓脫了一半的內衫重新拉起,餘光瞄向身後盯著他看的傢伙。
&哦,」林信回過神來,絲毫沒有偷看被抓包的尷尬,所幸走到沈樓面前,「我知道。」
離開莫歸山之後,他就猜到這事是個誤會了。
17.芄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