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可怖,分明是剛死之人,身體卻已經腐爛。祭魂禮上,三魂七魄皆無應……」
沈樓捏著信的手驟然攥緊。
&先生,您講這個也太嚇人了。」紫衣侍女搓了搓胳膊。
東涉川說話,有點像說書先生,帶著些不必要的抑揚頓挫,聽得人毛骨悚然。
&日你向我舉薦的那個年輕人叫什麼來著?」沈歧睿問兒子,「叫他跟著涉川去一趟吧。」北域的屬臣世家,分為百戶、千戶與萬戶,渭水趙家作為萬戶,理應受到重視。
&我親自去。」沈樓果斷地說。
之外的靈體,分為魂與魄。魂可離體,而魄不可離,縱然身死,也不可能魂魄皆無應。
站在趙夫人屋裡聽夫妻倆互相指責的林信,也是這麼想的。這趙大少爺死的時間不對,方式也太過古怪,他得去看看屍體,以確認這個世界與他上輩子的世界有什麼不同。
&遲下葬,今晚誰去守靈?」趙夫人又頭疼起來,因趙大少爺未滿十五,算是夭折,喪事不能大辦,晚上只能由一名至親守靈。前兩晚都是二少爺守,昨日實在太累,趙夫人就親自去守,這才一夜就病倒了。
&叫老二去吧。」趙萬戶嘆氣,叫人去知會二少爺一聲。不料傳話的人去而復返,說是尋不到二少爺了。
這下夫妻倆都慌了,就這麼兩個兒子,一個剛沒了性命,另一個可不能再出事,立時叫侍衛御劍去尋。小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在後山的僻靜處尋到了謝天河的屍體和昏迷不醒的二少爺。
&的兒啊,這是怎麼了?」趙夫人將小兒子緊緊摟到懷裡,上上下下檢查一番。
&天河手裡拿著二少爺的劍,少爺手裡拿著一把斷劍滿臉血……」侍衛把自己看到的場景描述出來。
趙萬戶立時叫人排查後山,又是給兒子輸靈力,又是叫大夫問診,很是兵荒馬亂了一番。最後大夫得出結論,二少爺就是被嚇暈的。加上他手上的斷劍和滿臉血跡,怎麼看都像是兩人玩鬧,謝天河搶了二少爺的劍,二少爺失手把人給殺了,自己被噴濺出來的血嚇暈過去。
雖然有些地方說不通,但後山除了一些凡人奴也沒有別人,二少爺只是有點擦傷並無大礙。趙夫人立刻要求壓下這件事,「謝天河自己練功出岔子死的,跟二少爺沒一點關係,都聽見了嗎?」
家臣是仙者,是不能隨意殺死的。
二少爺被抬回房去,此事不了了之,但晚上就沒人守靈了。
一籌莫展的趙萬戶,轉頭看見了站在角落裡,怯生生的堂侄兒,「信兒啊,今晚你去給你大哥守靈。」
&靈?」林信睜著一雙幼鹿般的眼睛,乞求地看著大伯,「我,我害怕……」
&正心煩的趙夫人,一巴掌扇了過來,「小雜種,給你堂兄守靈怕什麼?」
巴掌打在臉上,林信頓時落下眼淚來,委委屈屈地應了。
趙萬戶看著他的樣子,微微蹙眉,交代管家給林信換一身像樣的衣服,萬一沈家人一早過來,瞧見守靈的人像個小乞丐就丟人了。
林信換了一身素色棉袍,額上系一條細麻繩,掌燈時分就被人拉到靈堂去跪著了。
靈堂里空無一人,鬼氣森森,趙大少爺就躺在未曾釘蓋的棺槨里,臉上貼著張黃符紙。顯然趙家人對於招魂不應的大少爺有些害怕,就給貼了張符。
林信窩在蒲團上飽飽地睡了一覺,待到月上中天,這才爬起來。隨手掰一隻白燭,費勁地邁著小短腿爬上棺木,坐在棺材沿上端詳趙大少。
&趙世耀,你怎麼這麼早就死了?這叫我找誰報斷臂之仇啊?」林信說著,揭開了大少爺臉上的黃表紙,伸手戳了一下,粘膩的觸感惹得林信一陣惡寒。
將燭火湊近,那一張不甚英俊的臉,已經看不出「臉」的形狀了。
人死之後,魂歸天而魄入地,魂為神,魄為形。這人腐爛得如此之快,魄定然是不在了。
匆匆趕來的鐘隨風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跌足捶胸。西域的屬臣基本上都在,鍾長夜的死訊是再也瞞不住了。
宵禁的燭火重新點亮,整個莫歸山亮如白晝,將藏在暗處的秘密盡數翻了出來。
62.草蛇(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