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綢緞傾瀉而下,正好拍在她的後背上,把她整個人都壓趴在前座上。
馬珏見此狀況臉色登時大變,那本己讓開道路的士兵忽見後邊一頭瘋牛撞到了侯御史家的馬車,車中跌出一個小婦人,緊跟著一捆捆綾羅綢緞如山之傾,把那俏麗的小婦人整個兒埋在了下面,不禁目瞪口呆。
他怔了一怔才突地反應過來,馬上把大槍一橫,厲聲喝道:「把他們給我拿下!」
馬珏驚慌失措,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定鼎門有三道城門,中間一道最寬,隸屬金吾衛、洛陽府的官員和監察院的御史也正守在那裡,馬珏怕出了意外,特意選了左側城門出城,誰想還是出了事。
此時,那幾位官員見這邊出了狀況,紛紛帶著兵丁差役向這邊趕來,喝令四輛牛車上的女眷下車,派人上車一搜,四輛牛車上俱都堆滿了織錦繡帛,幾乎充塞了車廂里的一切空間,就只留出一點地方,容得一人坐下。
難怪那車上下來的女子一個個俱都粉面潮紅,額頭帶汗,這一路她們不敢打起車簾,裡邊密不透風,四下堆的又全是織錦,如何不覺悶熱。
侯思止蓄藏了大量織錦,為何便如此慌張呢?
原來,此時金銀雖然貴重,卻還不具備貨幣功能,人們購買一般比較廉價的貨物就使用銅錢,大額的支付則使用絹布、絲綢、錦繡之物。它不僅可以裁成衣服、繡成鞋面、還充當著大額貨幣的作用。
這幾種貨物之中,尤以錦為重。錦,金也。其價如金,故字從金帛。如果豪富人家都蓄積錦繡,致使市場沒有貨幣流通,物價必然飛漲,所以朝廷嚴禁民間蓄錦,一旦發規,必有極嚴厲的懲罰措施。
如今王孝傑在西域打仗,武三思修興泰宮、三陽宮、建天樞,戶部捉襟見肘,到處籌措錢財,急得戶部尚書都快上吊了,隔三岔五他就到政事堂哭窮,哭得李昭德直上火。
李昭德是政事堂「首席執筆」,不可能把這件事推給戶部,自己袖手不理,不管是西域兵事還是為皇帝建功德天樞和游賞山水的兩處行宮,都絕對耽擱不得,出一點岔子,他這個宰相就不用幹了。
因此,就在本月月初,朝廷剛下了一道更為嚴厲的政令:「民間蓄錦者,殺無赦!」
這道政令一下,許多人家不敢再蓄錦繡,市場上多了大量的「流通貨幣,」這才把行將崩潰的大周經濟緩和下來。可是hou利所至,總有人膽大包天,侯思止就是一個。
眼著物價飛漲,作為一般等價物的錦繡價格也是節節攀升,他如何捨得出手?這幾車錦繡,他在庫房裡多放幾天,就能多買幾畝田地。
如今王弘義被抓,楊帆在推事院裡又摞下那番狠話,侯思止越想越不安,便想把家中所蓄的錦繡轉移到鄉下,他也擔心已經引起楊帆的注意,所以這三天來每天都讓妻妾們駕車出城一趟。
一連三天,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這才把家中蓄藏的錦繡搬上車,可這侯思止只是一個賣餅的小販出身,他那些心機哪裡比得了這些從各州府縣層層提拔上來的刑部公差,這些人可都是刑捕高手,那車子是輕車還是載滿了貨物,這些公人只是掃一眼車轍就能判斷出來,而侯思止對這個大破綻卻一無所知,今天終於中了楊帆的「引蛇出洞」之計。
足足四大車的織錦,價抵萬金,面對這麼多的贓物,金吾衛、洛陽府和那位監察御史都面露難色。
金吾衛和洛陽府實在是不想得罪御史台,尤其是剛剛有三位宰相被貶官,宰相都能被御史台拿下,何況是他們?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若說就此放侯思止一馬,這個責任他們同樣擔不起。一旦有人把這件事說出去,從而傳到哪位想要多管閒事的朝廷大員耳中,他們就有玩忽職守之責。那位監察御史就是御史台的人,面對這般情景更是臉色鐵青。
幾方面的官員暗自撓頭,他們都希望別人先開口,不管是放侯家的車駕出城,還是交付有司處置,只要有人牽頭,他就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人同此心,一時竟出現了極怪異的一幕,幾方面的人都佯裝極認真地檢查那些被查獲的錦緞,磨磨蹭蹭的誰也不提該如何處治,私下裡卻分別派人急急去通知自己的上司來收拾殘局。
不一會兒,洛陽尉唐縱卒先趕到,一見這般情景他也大為撓頭,如果這事只有他的人到
第四百八十二章 關門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