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諒」她窮酸奴幾齣身,命賤,本該如此窮酸。
曾經,賈府的貴人們,甚至是一些出身「高」的僕婦們,都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對趙姨娘厭惡不喜有之,俯視憐憫也有之……
可是,這才不到十年的光陰啊,再看看現在……
趙姨娘行動處,竟讓大半個賈府的主子都要送過穿堂。
還有那薛姨媽,雖然沒有送出門,也只是因為身份使然,不好做的太過。
然而也一樣在趙姨娘出門時起了身。
母以子貴,莫過如是。
出門相送的人中,心思最深的,就是李紈和婁氏。
兩人都是春華正茂之際少寡,因家門門風及自幼受《女戒》、《烈女傳》等思想的薰陶,兩人都未選擇再嫁,只守著各自的孤子過活。
這一輩子,所指望的,無非就是有朝一日,兒子能有出息,她們能母以子貴,再穿一回鳳冠霞帔,大誥衣裳,受人尊敬……
她們不敢奢望能有趙姨娘今日的氣派,只要有十成之一,就夠她們受用的了……
等她們再折返回耳房時,卻被引入了三間耳房的另一間,薛姨媽已經在此了。
早先因為公孫羽被請進宮的緣故,賈環從宮裡帶回了兩個太醫常駐,這會兒子派上了用場。
因為太醫年紀並不很大,所以家中內眷要避諱。
不過,兩間耳房中間是以鏤空壁花櫥相隔,因此可以聽到對面的聲音。
「貴府太太心中邪火太甚,日夜難寐,又受到大刺激……」
「膳食不周,神思不屬,心血燥熱,消耗過度,已近燈枯……」
「若能安下心來,靜靜修養,輔以參茸調理,花個三五年光陰,還能補回些元氣……」
「若是繼續心結難解,怨恨不疏,怕是……過不了中秋了……」
……
太醫開了兩個藥方,並叮囑清楚煎熬方式後,就退下了。
薛姨媽等人又回到中間耳房,均含著眼淚。
賈母雙鬢如銀,眉頭緊緊蹙起。
她見眾人進來後,與薛姨媽點點頭,便看向李紈,道:「珠哥兒媳婦,可查清楚了,今日何人去看過太太?」
李紈點點頭,道:「老太太,查清楚了,是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她時常去看太太……」
「是她……就她一個人麼?我不是吩咐過,不許人將外面的那些事告訴太太麼?」
賈母皺眉問道。
李紈嘆息道:「是她一個人……老太太,許是太太問的急,周瑞家的才遮掩不過。」
賈母聞言沉默了稍許,道:「八成是這樣了,她如何瞞得過太太……唉,早知如此,就不該讓她常去佛庵了。如今這可怎麼好……」
薛姨媽流淚道:「老太太,太太怕是不能再在庵堂里待下去了……」
畢竟是親姊妹,薛姨媽看著王夫人如今這般模樣,心如刀割一般,替她求情道。
賈母聞言,眼角微微抽了抽,在眾人注目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見此,薛寶釵面色變了變,卻沒有說什麼。
雖然她心裡還是向著賈環,可若是當真把人給逼死,賈環的名聲也不好聽。
賈母又問道:「周瑞家的,同太太說了什麼?」
李紈猶豫了下,才道:「就是之前寶兄弟和表小姐的親事,還有結親的緣故……」
什麼緣故?不過是王夫人的王家侄女兒,被她娘李氏忽悠著,用一杯下了藥的茶放翻了賈寶玉,然後把賈寶玉給強上了……
並藉此而逼婚的事。
論起來,如果沒這檔子事,或者說,如果王家沒有出事,王夫人未必就會拒絕這樁親事。
王家女嫁入賈家,已經有兩人了,再進門一人,也不算大事。
不過那時候,王家正興,李氏卻從未提過,要將女兒嫁入賈家的事……
可是,她那嫂子李氏,如今卻用這種下作手段來誘騙她的命根子,王夫人怎麼可能會同意這樣的親事?
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王子騰是她的親兄長,李氏是她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