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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陰雲已被趙無安一道沖天劍氣驅散,城頭這邊卻仍下著淅瀝的雨。
細密雨幕中,黑衣刀客揮舞著以紗布纏繞在手上的刀,面無表情地劈倒面前最後一個貪魔殿教眾。
整座城頭一時寂然,四處橫屍,唯有他尚且站著。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轉過頭,望著半里之外,那座繁華的皇門,苦笑一聲。
「你還真是敢玩啊。只怕連諸南盞和歐陽澤來,在那一刻都被你騙了過去。」
韓裁歌頓了半晌,而後從城頭一躍而下,任憑身體在風中舒展。
片刻之後,一襲黑袍穩穩落地,他左手握刀,向前猛然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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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門後。
趙無安喚起七劍盡數出匣的時候,其他人尚未反應過來,蘇青荷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終於知道那股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可是……可這根本不可能啊?」他瞳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注意到他表情異常的皇帝提問道:「怎麼了?」
「我之前說,入一品時定能引發天地異象,趙無安的確一劍驅散了漫天陰雲,可在這之後卻沒什麼表現……我原以為是他還藏著一手。」
皇帝低頭思忖了一會,「原以為?」
「他……現在的他和之前不一樣了!」蘇青荷震驚至極,渾身顫抖起來,「哪有什麼底牌!他根本就沒有入一品境啊!」
「什麼?!」
不僅是皇帝,所有聽見這句話的禁衛軍們,臉上也都露出了徹底愕然的神情。
風暴的正中心,氣流如旋渦般升騰而起,將洛神七劍和拓跋努喚出的巨鯤卷在一處,不分彼此。
在暴風之中幾乎立足不穩的拓跋努滿面驚詫,癲狂道:「這怎麼可能!你這一身氣勁,分明只有二品啊!你的一品境界……根本就是假的!」
「的確是偽造的。」趙無安點了點頭,「有位前輩在太安門前留下了一分一品氣勁,我不過是借那一份氣勁,才偽造自己有了一品境界而已。」
「你拿二品境界和我打了這麼久!?」拓跋努簡直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跟自己打了個賭。」趙無安淡淡道,「你向來狂傲濫殺,要當你的對手,至少也得有一品境。我便只得裝出一品的樣子,賭你不用最強的一招,就殺不了我。」
「你才是狂妄!你接不下我的鯤天!」拓跋努冷笑道,「就連一品高手都接不下的招式,你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不過一個賭而已。只要你用出來,我便是賭贏了。接不接得住,那是後話。」
趙無安眼神無波,身後六劍盤旋而起,劍意彼此交相流轉。
「至於賭注,才是更重要的問題。」
拓跋努猛然一愣:「你給你自己下了什麼賭注?」
趙無安不說話,拓跋努卻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天地氣機互通流轉。
正如韓祝酒能在太子出生之夜盜取趙家紫氣一般,天下氣機同源而生,本就能夠毫無阻礙地交互流通。一方若出手去盜,總能有成功的可能。
趙無安還記得誤入歸寂陣的那個夜裡,韓祝酒手持提燈,卻能分一團冷火凝於掌心。
那種感覺雖然說來玄妙,但身處這氣機洶湧凝聚的暴風眼,倒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其流轉軌跡。伸手去取,似乎也並非難事。
拓跋努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你想盜取我的氣機,成就自己的一品境界?」
「我天資愚鈍,只好挑捷徑走了。」趙無安手握洛神賦向前踏去。
一股異樣的情感從拓跋努心中升起,猶如百爪撓心般痛苦的折磨,幾乎讓他說不出話來,腳步也不自覺地開始後撤。
這是種久違的感覺。
他在恐懼。
自己剛剛竭盡全力使出了最強的一招,曾有許多久經歷練的一品高手,也倒在這招之下,本該是勝券在握。
可若對方奪去了他的氣機,再將他擊敗……
那幾乎就是否定了他的一切。
「不,不,不!」拓跋努癲狂起來,抽過身邊一名教眾手中的刀,狂吼著向趙無安沖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