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在觀景台的最外側護欄最下方,地面上有一根徑寬七寸,高約一尺七的銅柱,其上鐫刻有蜿蜒條紋,頂部銳如塔尖,如而今亦是沾染上了些許血跡。
安晴凝望那方染血銅柱半晌,才意識到那上頭鐫刻的都是自魏晉以來各大書法名家的成名之作篇目。
「老爺向來喜書法,平生所好便是在那觀遠閣頂邊痛飲朵頤邊提筆揮毫。」許昶解釋道,「那根銅柱,也是照老爺的意思設立的。」
安晴仰頭看了看觀遠閣頂的那做平台,又盯了那根銅柱半晌。
寧龍海的屍體便倒在銅柱旁邊,距離不過一尺不到。
「這麼說,他是從樓頂失足墜落,剛好撞在了這根柱子上麼……」望著眼前的景象,安晴似乎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許昶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姑娘見諒吧……我得從這裡出去找人了。」
他指了指相比前院略顯矮小牆根,又作揖道:「把姑娘牽扯進來,許昶心懷歉意。」
安晴搖頭道:「無妨,比起這個,我倒覺得,你們寧府的人是不是都太冷靜了些……」
若說她冷靜,那畢竟是因為已經與趙無安經歷過了不少生死關頭,再加上見到屍體之前就已聽說了寧老爺出事的情況,所以最多有些牴觸,而不至於驚恐。
不過寧府中這些人對於家主的離世,似乎表現得有些太過冷靜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夫人姑且不論,即便是許昶,此時眼中也難以窺探得到哀傷之情。
許昶愣了一愣,猶豫道:「這……」
「老爺的死,本來就是大家公認的事情呀。」
本是二人四目相對的寂靜庭院中,忽然響起了第三個聲音。嬌若鶯啼,卻近在耳畔,嚇得安晴渾身一抖,險些驚恐地大喊出來。
而後,便有一雙手臂猛然環住了她的腰,一對彈性十足的玩意也頂上了她的後背。
「嘻嘻,小姑娘,來了我們寧府,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走掉的哦?」那個鶯啼般的聲音湊著她的耳畔,氣吐如蘭。
安晴幾乎嚇得噤若寒蟬。
許昶皺起了眉頭:「歸溪,勿要如此,安姑娘是客人。」
而他的視線,則落到了那女子身後。
被稱作歸溪的女子嘿嘿一笑,但仍是聽話地鬆開了手。安晴嚇得一步彈了出去,驚恐地扭頭向後看去,才發現身後站著的是個身段窈窕的女子,正衝著她不懷好意地笑著。
「客人?我們寧府,什麼時候有過客人啦?」歸溪齜牙笑了起來,露出一大片粉紅牙齦,「任何人到了寧府,不都變成了老爺的食物嗎?這點,你我心裡都有數,對不對,妹妹?」
說著,她回過頭,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綠衣姑娘。
站在歸溪身後的那人比她略矮一些,但身段也是同樣的婀娜玲瓏。她與許昶略對視了一眼,而後才聽到姐姐的回答,慌亂道:「不,不是這樣的……」
眼前的場面越來越亂,安晴已然懵得不知如何是好,許昶連忙解釋道:「這是我們府上的兩個丫鬟,這是歸溪,後面那個是她的妹妹,錦嵐。」
安晴哦了一聲:「原來是府上的丫鬟啊。寧府這么小,居然有兩個丫鬟……」
「很奇怪嗎?」歸溪笑著摟過錦嵐,雙手在她身上來回遊走,「哪家大戶不會養著幾個像錦嵐這樣好身段好臉蛋的丫鬟啊。若有財力盈餘,一兩個怎麼夠,肯定還要再多養幾個。」
安晴也不由恍然大悟:畢竟不是每個府邸都如柳葉山莊那樣,在預感仇家將近的時候就已遣散了所有家僕的。
然而一想到歸溪此前所言,安晴又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一臉悸然道:「不過,你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呀。為什麼我們對老爺的死一點兒都不意外?為什麼你所見到的這個寧府,這麼寂靜又這麼奇怪?」
歸溪笑得愈加瘋魔,即便許昶在一旁呵斥,也依然故我。
一陣陰風吹來,靈堂中火燭滅去兩三,驚起一沓黃紙,洋洋灑灑飄過長天,白綾拂卷。
「姐姐,別這樣……」一邊拉著歸溪的衣袖,錦嵐一邊委屈無奈地望著許昶,而後者則粗著脖子低沉吼道:「歸溪!」
「孩子,快走吧
卷三 琴鐘篇 第五章 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