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這二人開口,便無法請動東方連漠這尊大佛出山。」
「但是代樓暮雲亦已死在了登雲樓下。也就是說,你只剩下了唯一的選擇權,那就是夸遠莫邪。」趙無安趁勝追擊。
解暉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未與趙無安對視,而是悠然道:「徐榮是大宋駙馬,每日必以一靈雀向軍營通報平安。他若與京師斷訊超過三十個時辰,則大軍開拔,只差一令。」
趙無安猛然怔住。
解暉之前所說飛鵲營深陷苗疆會使得大宋出兵,看來是為了此言鋪墊。
而趙無安自以為識破的布局,其實只是解暉算計中的冰山一角。獨山玉玦,並不是逼東方連漠現身的唯一選擇。
而一旦宋人主動掀起宋苗之戰,原本就已亂象橫生的苗疆必然陷入更為被動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苗人勢必會向此前欲與之結盟的東方連漠求援。
若在大宋攻勢之下,苗疆瞬息覆滅,則東方連漠形同痛失一臂。城府深厚的武林盟主自然不會迂腐至此,到了苗疆危在旦夕的時刻,即使沒有獨山玉,他也會出手護苗人一個周全。
而徐榮所率領的飛鵲營,已入苗疆整整三天。
就是說,現在無數大宋將士,正整裝待發,只待一聲令下,便將殺聲震天地攻向苗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之前算你告訴了我兩件事,那老夫也告訴你兩件事。」眼見趙無安神情劇變,解暉淡然續道,「第二件,徐榮隨身會攜帶三隻靈雀,用盡方會失聯。所以,你其實還剩二十二個時辰。」
雖說是個好消息,但趙無安依舊覺得冷汗在一瞬間流遍了全身。
解暉早已勝券在握,甚至連徐榮會隨身攜帶幾隻通信用的靈雀這種事情也已了解得一清二楚。所謂給他二十二個時辰,只不過是想再看著趙無安無謂地掙扎一番而已。
「那……你在苗疆布局的目的呢?」
趙無安似是已被解暉一番言論給徹底擊垮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訥訥問出了一個會令人嗤之以鼻的問題。
不過解暉並未露出輕蔑的神情,抑或者說,他早已滄桑到足夠將所有情緒都藏在那雙深邃蒼老的眼瞳中,橫眉冷對,不餘一絲溫潤地注視著這浩浩塵世,徒留千機百算、勝王敗寇。
「半生恰自春風度,終與天下盡陌路。」
勁風嫩草,解暉的聲音在風中傳響,仿佛來自黃泉幽冥。
「為承一諾散千金,且教九州化三途。」
「我的目的很簡單。東方連漠想與苗疆聯合,扳贏他在中原的頹勢。我不過是略施小計,反將他一軍罷了。」
「可你真正想做的,是向大宋、向造葉復仇吧?」趙無安問,「在苗疆掀起亂局,與你並無好處。」
「但也無壞處。」解暉不以為意道,「怎麼,難道你想站到東方連漠那邊?」
趙無安沉默了下來,搖了搖頭。
解暉悠悠嘆了口氣,似乎覺得有些倦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袍袖,淡淡道:「布局九十手,收官只在一兩著。你雖天賦秉異,卻再無翻盤之機了,現在抽身出局,倒還能全身而退。交出玉玦,我便放你從這條路離開苗疆。」
趙無安低著頭,沉默不語。
「怎麼,還想從老身這討到什麼便宜?」解暉躬著脊背,皺起了眉,「方才已與你和盤托出,苗疆這一場,你早無半分勝算。」
他頓了頓,想藉此看一看趙無安的反應,但他仍是一動不動地低著頭顱,那姿勢像是在懺悔,又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在父母面前低頭認錯,令解暉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思索了一陣,心中暗道趙無安也許是不信自己會放他離去,於是解暉向路邊跨了一步,側過身子,讓出了這條通向苗疆之外的羊腸小道。
深山古道,十二年前趙無安便是沿著這條路進入苗疆,十二年後他又將由此離去。
趙無安的肩膀忽然抖了一下。那抖動看著頗有些不同尋常,令解暉把眉頭皺得更深。
而後,他聽見了一陣壓抑的笑聲。
饒是已在天下間布局五十載的解暉,也未曾料到趙無安會有此舉動。他微微張了張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這個白衣青年。
「呵呵呵。」
趙無安抬起
卷二 雷動篇 第二十九章 他於人間,滄桑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