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的宋葉之戰拉開了帷幕。
戰爭。帶來的便是無數家破人亡,曾經碧草瑩瑩的草原,殘陽如血半天紅,遍地枯骨無人收。
「洛千霞,你我都知道這是個如何不易的機會。將洛神劍法傳承下去,將廖曉冉的等候傳承下去,我們需要一個人來繼承這一切。」宇文孤懸娓娓而談。
血衣女子冷眸一凜:「可他不該接受這樣的使命。」
「不,他應該,因為他和你一樣,是天縱英才。」宇文孤懸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洛千霞怔了怔,垂下頭去,眸含憐色地望著掌中的洛神賦。
經年漂泊,九死一生,本以為熬得苦盡甘來,卻只等到至親殘廢的消息。
她背起父親的劍匣,拔出母親鑄造的神劍,如一去不返的流星自造葉版圖之上划過,才終於殺到這大殿之中,丹墀之下。
而面前的宇文孤懸,面白如玉,鶴氅綸巾,丹鳳眼眸中隱含嘲弄之色,卻不怯不懼地攔在了她的面前。
本意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誓要與這朝堂拼個玉石俱焚。
此時此刻,另一種可能性卻從洛千霞心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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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安從沉睡中驚醒之時,車內的檀香還未燃至一半。
他撐了撐因昏厥而發痛的額頭,才意識到自己頸間纏著厚厚的繃帶。視作性命的洛神劍匣依然放在腿邊,只是摸遍全身上下,已尋不見佳人斬。
腳邊的香爐青煙裊裊,散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趙無安俯下身子,揭開爐蓋,才發現爐中香灰已積過半。
將緊閉著的窗簾拉開,從窗外的景致,趙無安看不出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但憑那高低不平的山峰,能夠斷定依然在苗疆之內。
確定了這一點,趙無安微微放下了心。他把背舒舒服服地靠在為他精心準備的墊子上,面帶笑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劍匣。
只要宇文孤懸尚在人世,解暉就不可能讓自己死。
趙無安曾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與那個遠在漠北的國度撇開關係,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依靠了它一番。能以這種方法令解暉吃癟,他心底也不由有些快意。
馬車不急不緩地前進著,車夫顯然極其熟悉苗疆道路。趙無安掀開帘子向前方看了看,車夫一身苗人裝束,正側身坐著,單臂馭車,唇上有針扎痕跡。
見趙無安掀開了門帘,他的臉上先是露出驚訝的神色,而後抬起那隻空懸的手,呃呃啊啊地擺著些複雜的手勢,眼底流露出慌亂之情。
趙無安嘆息一聲,會意地點了點頭,坐回了車內。
果然,解暉不可能甘心被他如此戲弄,所以儘管未讓趙無安離開苗疆,卻給他安排了一個啞車夫,讓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
這麼說來,他現在將前往何處,仍是受著解暉引導。要想破這局中之局,幾乎無從下手。
按常理,他一定會背起洛神劍匣,從車後頭一屁股翻出去才對。
然而趙無安卻只是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之上,伸手攥住劍匣的背繩,表情慵懶,任由馬車行駛,不問前路,全然不似受制於人。
在這陰霾密布的苗疆,他似乎放鬆得過了頭。
馬車行駛了一天一夜,其間每一次他腳邊的檀香燃盡,車夫就會停下車子,極盡謙卑地替他續上一支香,並藉此歇息片刻。
除此之外,二人整整一天沒有進食,在幾近荒蕪的苗疆原野中策馬而行,越走越偏。
第二日的黎明,趙無安腳邊的檀香才燃了三分之一時,車夫便停下了車子。
僅僅瞥了眼檀香,趙無安就知道到目的地了。他站起身,背上洛神劍匣,大大方方地掀開門帘而出。
乍破的天光迷了他的眼。
仿若久達寺那日初見安晴,那時的風也如這般和煦,那時的寺廟,也像此處一般靜謐。
趙無安輕輕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從腦海中掃塵一般拂去,走下馬車。
他眯起眼睛,借著些微晨光,眺望眼前這座建在一片臨湖平原上的建築。
那是一座高塔,制式和中原的很不相同。除了底部的塔座稍稍大一些之外,整座塔由上至下幾乎是一根筆直的柱子。
塔身之
卷二 雷動篇 第三十一章 破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