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把半個天下給恨透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信得過的,唯有手中刀。」柳停雷冷冷道,「趙居士,告訴我你的真正實力,我便信你一回。」
趙無安不以為然:「你要我說就說?那我算什麼,你的家僕嗎?」
柳停雷怒道:「在這柳葉山莊,你就得守我莊規矩!昨夜有實力如此強勁之人與你為敵,我怎知不是場苦肉計,屆時與你裡應外合,將我柳葉山莊滿門屠滅?」
柳停雷渾身凝結朗然氣勁,眼看就要劈出來勢洶洶的一刀。趙無安雖然心中無奈,一時之間也無法自證清白,全神貫注地盯著柳停雷的一舉一動。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口,趙無安身後傳來了柳躡風的聲音:「啊呀,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趙無安灑脫笑道:「我有個辦法,雖不可自證清白,但也能讓你放心。」
他身後半步便是不明所以的柳躡風,如若趙無安想要猝然發難挾持,站在十步之外的柳停雷可是半點辦法都沒有。面對遊刃有餘的趙無安,柳停雷表情凝重。
「與我一同前來的代樓桑榆,便是當今苗疆皇子代樓暮雲的親生妹妹。苗疆之主代樓勿今年已至六十四歲,按苗人習俗不可再任掌教之位,代樓暮雲即為五仙教主。」趙無安緩緩道來,「你們將代樓桑榆關入頂層樓閣之中,一日三餐不可馬虎,不要近她五尺之內,她便不得逃脫。你們手中有了這個籌碼,無論如何,也能威脅得到我了吧?」
柳停雷哼了一聲道:「得罪五毒之人向來死無全屍,這是中原人都知道的規矩。我們依你所言關住代樓桑榆,豈不正是自己往火坑裡跳?」
那廂柳躡風已經聽得雲裡霧裡,疑惑道:「你們到底在說啥?哥你為啥帶這麼多刀過來?」
趙無安溫潤攤手道:「代樓桑榆能隨我而來,難道代樓暮雲還能不知道嗎?屆時代樓桑榆失蹤,五仙教第一時間一定是找上我復仇,而不會輕易惹你柳葉山莊。如此,便等同於拿我趙無安的性命作保,可能夠讓你安心幾分?」
沉默半晌,柳停雷悍然收刀,道:「兩日之內,如若未能找到佳人斬,請立刻離開鄙莊。外人,我柳停雷信不過。」
趙無安皮笑肉不笑道:「二少爺疑心還真是重。」
柳停雷兀自轉過身去,沉聲道:「父老弟幼,長兄是邊庭要將,停雷除了一肩扛起這柳葉山莊,別無他法。」
柳躡風也不是笨蛋,聽到柳停雷這麼一說,多少有些明白了他是在懷疑趙無安,趕忙跑去兩人中間哈哈道:「哥別擔心,趙居士這一臉面善的樣子,一看就不會壞到哪去。趙居士你也別多想哈,我哥他其實人挺好的,就是對陌生人有點不放心。」
柳停雷一言未發,趙無安淺笑應道:「無妨。」
柳家兩位少爺事情都已辦完,此刻一前一後往桑林外頭走去。趙無安回身又端詳了一下鐵門側面的那個刻字,皺起眉頭。伸手上去仔細摸起來,才發覺此字的上下有些模糊的部分,顯然之前刻在這裡的,不止這一個「世」。
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百刀閣,趙無安終究還是選擇相信柳躡風,放棄了尋找密道的想法,跟在柳家兄弟後面幾步,離開桑林。
一路上柳躡風不住地跟柳停雷開玩笑,柳停雷倒是一副沉默派頭,極少回話。饒是如此,柳躡風也並未顯現出不快的神色。
柳家兄弟之間,雖然性情大異,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家人,彼此信任有加。
趙無安暗自笑著搖頭。
他驟然回頭,秋風拂過百畝桑林,昨夜大戰的痕跡猶在,不見那位鐵刀紅衣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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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潺潺,九曲急漩而下。柳傳雲獨坐溪邊,背靠一棵黃竹,唇銜竹葉。
自從十九歲那年志在戍邊,結果跟爹大吵一架,憤然離家投軍之後,柳傳雲就幾乎沒回來過。如今邊疆戰事也算穩定,柳傳雲也是好不容易,才從軍伍中排到一個回鄉省親的名額。其實早幾年也有這個資格了,不過他都讓給了年紀更小的後輩們。
柳傳雲自認是個不需要家人的人。身在邊塞,他有柳四爺的刀法,有朝廷派給優秀兵士的良馬,有個無名老卒教給他的竹葉曲,還有一把從柳葉山莊偷偷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