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了吧?」朱皇后想坐起來,皇帝已經伸手把朱皇后的肩按下去:「不早了,都已過了午時,朕昨晚把人都請進宮,和他們商量孩子的名字,起了許多,真是太富貴了又怕折了他,太平常了又怕史書上不好看,折騰了半宿,總算是把名字給定下了。」
說著皇帝拿過一張紙,上面大大地寫著個「覃」字,他對朱皇后含笑:「這是大名,小名就見綿兒,你說可好?」
在這件事上,朱皇后曉得自己沒有多少置喙的餘地,只含笑道:「陛下說什麼名字好,就什麼名字好。」
朱皇后的表現讓皇帝很滿意,他握住朱皇后的肩頭:「這都是皇后你的功勞。朕已命人擬旨,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這是太子才有的待遇,這個孩子,雖然還沒有傳詔天下,立為太子。此刻,因他的既嫡又長,已經穩穩地坐在太子位上。
朱皇后明白此刻自己該放心了,從此之後就該照顧好孩子,再不擔心才是,可朱皇后心中,卻有一絲哀傷掠過。若嫁的不是皇帝,這個孩子以後也許不會有那樣潑天的榮華富貴,但丈夫也會守在自己身邊,對自己微笑,而非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說起他的未來。
朱皇后收起心中那絲酸楚,對皇帝微笑:「說了好一會兒,我還沒見過綿兒呢。」
「方才他吃飽了,奶娘抱他下去睡了。」這不是皇帝的第一個兒子,文莊皇后所生的懷悼太子才是皇帝的第一個兒子。但文莊皇后生下孩子後就大出血死去,而那兒子也瘦弱的像只小貓,哭聲極其細微,連吃都吃不下去,拖了兩天還是死了。
綿兒哭的聲音洪亮,抱出去給首輔看時也一點不害怕,一雙小眼睛雖沒完全睜開,卻能瞧出未來的英明神武。皇帝當然覺得自己要對綿兒多照顧一些。
皇帝很自然地對朱皇后說出這話,見朱皇后低頭不語,皇帝急忙道:「等他醒了,我就讓人把他抱來給你瞧。」
朱皇后嗯了一聲,瞧著皇帝:「我想,他長的像……」
「像我,像極了!」皇帝再次打斷朱皇后的話,笑容已經滿溢:「朕,一定要給他尋最好的老師,挑最好的人服侍他,你說,好不好?」
這或許是皇家對孩子疼愛的方式,卻和朱皇后心中所想的,差了好些。朱皇后緩緩躺下去,面上的笑容要竭盡全力才能維持住:「陛下對綿兒如此疼愛,妾很歡喜。」
皇帝眼中閃著亮光,這讓朱皇后想起昨夜沒說完的話,這個孩子,不像是自己的骨血,而像是為這個江山,為這個社稷生下的。甚至,朱皇后會認為,就算自己昨夜,死在產床上,只要這個孩子平安健康,皇帝頂多也只會滴兩滴淚,上一個還過得去的諡號,別的,就全沒了。
朱皇后心中有悲傷泛起,但這樣的悲傷是不能給皇帝看見的。此刻,朱皇后回想起為皇帝難受的那一夜,真想回去告訴那一夜的自己,沒有用的。皇后,這個皇朝內至高無上的女子,對皇帝來說,只是一個代號,誰坐都可以。
「陛下,小皇子醒了。」奶娘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朱皇后的思緒,朱皇后要坐起來,身邊的輕秀急忙扶起朱皇后,奶娘已經把孩子放到朱皇后懷中。
朱皇后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眉眼和朱皇后很像,此刻剛剛睡醒的他睜開雙眼,瞧著朱皇后,眼中仿佛還有好奇。
只是一眼,朱皇后就愛上了這個孩子,這個世上和她最親近的人。
「這孩子,生的真好看。」朱皇后抬頭對皇帝笑,對上的卻是杜太后的眼。朱皇后錯愕,杜太后已經緩步上前:「都說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老身若不是這會兒來了,也就瞧不見老身的孫兒了。」
說著杜太后就對朱皇后張開雙手:「來,讓老身抱抱。」杜太后笑容很和藹,如同每一個渴望抱下孫子的老太太一樣,但朱皇后卻下意識地把綿兒往自己懷裡摟緊一些。
綿兒的小鼻子皺了皺,發出一聲不舒服的聲音,杜太后已經笑了:「這孩子生的很像皇帝,我記得第一次見到皇帝時候,皇帝那時候只有三天大,那時你的母親,也那樣的瞧著你,眼裡全是慈愛。」
皇帝的手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握緊,對杜太后露出笑:「母后記得很牢。」
「當然很牢,因為那時候,都覺得……」杜太后微笑,仿佛沒瞧見皇帝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