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錯。
理性上這樣想,盧九娘沒什麼應該抱怨的;可是,她的心變得彆扭又悲涼,非要讓安檐難受,她才舒服些。
原本就是答應好的事啊,為什麼她要難過?
好半晌,凌青菀才道:「官家抱恙,石庭去請脈,我跟著去了。」
她聲音已經緩和了很多。
她沒有把石庭告訴她的實情,說給安檐聽。
石庭所作之事,不管是對是錯,都是他的選擇。而現在,他選擇幫盧珃報仇,凌青菀就決定先維護他。
「......你為什麼突然想見官家?」石庭好半晌,才開口問道,聲音依舊低沉暗啞。
「我想看看是否有機會。」凌青菀道,「我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走了,事情尚未辦完。」
「不必操之過急,否則會功虧一簣。哪怕換個身份,你依舊是你,我還是會幫你。」安檐道。
「可是,那時候我就不需要你了啊。」凌青菀回答。
安檐斂息,半晌沒有開口。
「姑娘,您更衣好了嗎?」門口傳來丫鬟的聲音,「可要婢子幫您?」
丫鬟覺得凌青菀進屋已經良久了。
凌青菀瞥了眼安檐。
安檐站著不動。
「快好了。」凌青菀只得回答丫鬟,「太太那邊擺飯了嗎?倘或擺飯了,讓稍微等一等,我立馬就來。」
「婢子去看看。」丫鬟回答。
等丫鬟走遠了,凌青菀對安檐道:「回去吧。今天還只是黃昏,容易被人看到。」
安檐卻拉住了她的手。
不是胳膊,不是手腕,而是她的手。
他伸出五指,與她五指相扣,緊緊拉住她。
凌青菀蹙眉。
「盧九娘,我不知你到底是混沌,還是無情。」安檐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但是,你總會明白的!我對你的心意,你總會明白!」
說罷,他緩緩鬆開了手。
他從窗口翻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變成了遠處的一道孤影。
凌青菀那隻手,五指間仍能感覺到他手指的溫熱和堅毅。
他手上的傷疤已經好了,可是疤痕仍在,和老繭交錯在一起。粗糲厚重。
凌青菀久久沒有回神。
那邊,丫鬟又來稟告,說太太院子裡已經擺飯了,請姑娘去用膳。
凌青菀整頓好心緒,從里臥出來,讓丫鬟替她梳了個簡單的低髻,就去了她母親那邊。
晚膳之後,月色鋪滿了庭院。
陳七娘臨盤在即,左右不過這二三十天的功夫。產婆說,這段日子要多走走路。否則產子不順。
所以,晚膳之後,凌青城陪著陳七娘在院子走,凌青菀也帶著蕊娘,凌青桐跟在他們身後。
「今天我去了安家,姨父特意找我說話了......」凌青城突然開口。
他在他母親面前,沒說這話。
現在,他卻突然說了。
「姨父問我,已經快弱冠之年了,有什麼打算。我說我想考學。姨父說最近亂的很,學子們都要拜入楊宰相的門第,否則就會被視為異類。
姨父和楊宰相不和,不太想讓我明年去參加科考。可是耽誤下去。就要再等四年。
而且,揚州拿下了好幾位官員,正在候補。姨父乃吏部尚書,所有的官員任職,都要經過吏部。姨父問我,願不願意去揚州做官。」
這話。眾人微愣。
凌青桐看了眼凌青菀。
朝廷最近這幾年在放寬商業,保護商人,允許商人的子弟參加科考。所以凌青桐說,再過二三十年,揚州富商如雲,他們的地位,和隋唐時候的高門望族一樣,受人尊重,甚至可以操控官場。
陳七娘的商業頭腦精湛,她娘家富可敵國,她如果去揚州,凌青城又支持她的話,她完全可以建一個商業帝國。
凌青桐和凌青菀姐弟倆覺得這樣很好。
凌青城去揚州做官,保障了陳七娘的安全,也給她寬闊的道路。
「你怎麼不跟娘說?」陳七娘問凌青城。
「娘總說怕給姨父添麻煩,我若是問她,她必然要說不可。」
第199章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