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端坐中堂。
安檐已經在那邊了,立在凌青菀的左手邊。他們跪拜之後,景氏說了好些吉利話,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
凌青菀也哭了。
而後,安檐領著她,往垂花門去做花轎。
凌青菀趴在凌青城背上,跟在安檐身後,看著他穿著大紅吉服,雙腿修長挺拔,細腰寬肩,腳步穩健,心裡別有一番蕩漾。
「這是我的男人了!」她如此想。
凌青菀上了花轎,蓋上了紅蓋頭。
因為還沒有到時辰,所以轎夫們佯裝討利市錢,不肯走。
這是婚禮的步驟之一。
安檐騎在馬上撒錢,四周被錢幣打得嘩啦啦作響,像下了一場錢雨。
利市錢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撒,這才夠吉利。很多人家覺得這是陋習,因為要花很多錢,但是安家不在乎。
所以,安檐在那裡撒了兩刻鐘的錢,眾人都搶了滿兜。
凌青菀坐在花轎里,唇角微揚。
鬧了片刻,終於到了時辰,花轎起身,搖搖晃晃的。一路鼓樂,一路喧囂,終於到了安家。
到了安家,下了花轎就是「攔門」。
所謂攔門,就有禮官念攔門詞:什麼「從來君子不懷金,此意追尋意轉深。**諸親聊闊略,勿煩介紹久勞心」。
一句話,又有撒錢。
過了攔門禮,陰陽克擇官開始行「撒豆禮」:克擇官手裡捧著花斗,裡面裝了豆谷錢果,撒開之後,孩子們到處撿。
攔門禮、撒豆禮、坐鞍禮、參拜禮、撒帳禮、合髻禮、合卺與交卺禮。
所有的禮節結束了,已經到了黃昏。
凌青菀幾乎只剩下半口氣。
安檐看著她都坐不住了,問她:「累嗎?」
「累!」凌青菀回答。
她還要等鬧過洞房,才能拆去頭上的頭冠。
安檐笑了起來,悄聲問她:「是不是頭冠重?」
凌青菀點點頭。
安檐就捧起了凌青菀的頭冠。
凌青菀頓時感覺頭上輕了不少,雖然頭髮有點被扯到了。
她輕笑起來。
「別鬧別鬧。」凌青菀瞥見有人進來,連忙對安檐說。
安檐這才鬆了手。
他一鬆手,那頭冠又壓在凌青菀的脖子上,凌青菀的肩膀頓時往下縮了縮。
而後,前頭開席了,安檐去坐席。
安家的親戚女眷,都在凌青菀這裡來坐。等她們離開去前頭坐席,凌青菀終於可以摘下頭冠,脫去吉服。
她大喜。
丫鬟們替她準備了洗澡水。
小景氏派過來服侍的丫鬟,凌青菀差不多都認識,對這個家,她一點陌生感也沒有。
洗了澡,頓時感覺一身輕,凌青菀放在臨窗的炕上不動彈。
她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睡夢裡,她似乎看到一個身影,緩緩往外面飄去,她有點吃驚,連忙去追。
追了大半個院子,終於那身影停下來。一回頭,她看到了自己——應該是凌青菀,原本的凌青菀。她面容帶笑,安詳和睦,沖凌青菀擺擺手,讓她回去。
「勿送.....」凌青菀看到她微微起唇,隱約是說了這個詞。
她愣愣站在那裡。
一個激靈,凌青菀醒了,猛然坐了起來。她仍在新房裡,四周紅燭搖曳,丫鬟們守在旁邊。
她懵懵懂懂了半晌。
她方才竟然夢到了凌青菀,第一次夢到她。
夢裡的那個女孩子,沒有怨懟,沒有悽苦,而是輕鬆從容的離開了。
凌青菀想到這裡,雖然覺得這可能不是什麼預示,只是她自己的幻想,仍是覺得心裡有點踏實。
她坐在炕上,久久沒動,安檐就進來了。
安檐身上帶著酒氣,急匆匆進來,對凌青菀說:「九娘,石庭走了!」
「什麼?」凌青菀猛然站起來,「他去哪裡了?」
「不知道。」安檐說,「他把我的人都迷暈了,然後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大概已經出城兩三個時辰。」
石庭是要走的。
第250章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