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留於此處照顧傷者。」景玄在她肩頭按了按,目光落在撐開的窗格上,低頭湊近她耳邊低語,「若淵不歸,憂憂……」
說了半句,握在她肩頭的手鬆開又捏緊,實在再也說不下去。
他想告訴解憂,若他不能回來,若秦軍闖入此處,她可以跳下重華岩,以免受辱。
可……他有什麼資格要解憂這樣做?
解憂聰穎,自然猜到了他的意思,低眸想了一想,看向檗,「……此處可有弩?」
搖曳的火光中,少女一雙眸子明滅閃爍,仿若星辰。
檗怔了一下,隨即點頭,「某去去便來。」
解憂輕舒口氣,咬咬唇瓣,緩和了一下情緒,仰頭看著景玄,強擠出一絲笑,「走罷,同生,共死。」
這個鋌而走險的餿主意,本就有她的一大份。
若九嶷真的守不住,她寧可盡己所能,力竭身死,也不願意什麼都不做,待到無力回天之後,再去跳那重華岩。
景玄低頭看著她,伸手與她十指相扣,>
春夜的風還有些寒意,景玄將解憂緊摟在身旁,解憂懷裡抱著一個不小的弩,正摸索著填上箭支。
她從前只用過那把玩具似的小弩,拉開弓弦全憑巧勁。而要拉開真正在戰鬥中運用的弩,對於她來說是一項極重的體力活,不過好在只需突然發力鉤上弦。而不需像弓那般,在整個校準過程中都保持著拉開弓弦的力氣,因此體力的消耗,已經減少了不少。
但倉促之間不及尋到扳指戴上,只裝了兩支箭,纖細的手指已磨得血肉模糊。
解憂咬咬牙,從袖內取出一卷細絹。將滲著血色的手指厚厚地裹起來,一手又取出一包藥粉,直接蘸了手上的血打濕。盡數抹在箭鏃上。
&箭?」景玄低眸瞥了她一眼,橫過劍,將暗處斜出的一支羽箭格開。
解憂點點頭,緊抿著唇。一張小臉繃著。看也不看落在自己身旁的羽箭,突然抬起弩,向著那支箭的方向,扣動了機括。
木羽箭破空而去,沒入遠處草叢,聽得有人一聲悶哼,隨後再無聲息。
這一夜不知填裝了多少支羽箭,手指上的傷口痛得麻木。身旁越來越多的劍衛倒下,血色深入泥土。凝成絳紫,又覆上一層新血,層層疊疊,看得人觸目驚心。
可那些秦軍卻像怎麼也殺不盡,一批接著一批,似乎不將九嶷的人盡數殲滅,便不罷休。
解憂分明早已體力不支,卻還倚著身後的屋柱苦苦支撐。
滿目皆是火光,人影幢幢,也不知是不是又一批秦軍到了。
有馬躍上石階,急急跑近。
解憂機械地舉起手中的弩,一夜的廝殺,履著一線的生死,已經將她練得只需聽聲便可校準箭支。
&憂。」景玄揮劍將激飛而去的箭支打偏,聲音啞得很,不能高聲,「並非秦軍,勿怕。」
解憂輕舒口氣,手中脫力,累得跌坐在地。
一人飛身下馬,「已擒獲燕姞,九嶷無患也。」
&謝。」景玄啞著聲簡短地應了一句,俯身抱起解憂,「少待。」
解憂累得一絲力氣也沒剩下,只帶著死裡逃生的欣慰彎了彎唇,便睡了過去。
…………
這一覺睡得很沉,解憂連夢都沒有精力去做,是十餘年來難得的安穩。
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身上濺滿了血的衣衫已經換過,右手拇指上纏著乾淨的紗布,手臂酸得半分都抬不起。
解憂窩在被中,定定看著帳頂發怔。
沉穩的腳步聲慢慢走近,直到停在了她的身畔,解憂才轉過眼,淺淺笑了一下,「憂不需跳重華岩矣!」
&是無需。」景玄只穿著淺色的中衣,在她身旁坐下,撫著她的額角,聲音聽來還有些疲憊,「昨夜怕麼?」
「……」解憂抿抿唇瓣,想一想,在枕上緩緩搖頭,「不怕。」
她又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了,大不了就是這一回痛一些,也說不上是怕……
&憂……」景玄頓了一下,手轉而撫上她的面頰,看著她很認真地道,「憂憂為人,人有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會哭會鬧,怎會不怕?」
「……是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