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程溜溜兒給張年發寫了一個星期的東西,他又倒過悶兒來了。老張絕對不是僅僅要讓他寫這些東西這麼簡單,他是想用這個辦法拖住他,不讓他走!
這些東西,別說老張,就是他親自去執行,都不見得成功。
那老張要了這些東西去不執行,他還寫個什麼大勁兒?
想到這裡,他創作的熱情一下就無影無蹤,寫不下去了。
科長韓素雲好像知道點什麼,坐在那裡正眼都不瞧他。也不再給他派活,他愛幹什麼幹什麼,權當他不存在。
既然沒事幹,又寫不下去,他就不在技術科呆著了,乾脆出去閒逛。
老子就這樣了,你老張催我就寫點濫竽充數,你不催我就裝傻。反正到了一個月,你說啥我也不聽了,走人拉倒,愛咋滴咋滴。
當然,他出去瞎逛,主要還是惦記著去二車間找徐潔。一個月之後他就走了,兩個人再見面,還不知道哪猴年馬月呢。
這天,他逛到徐潔的車床跟前,徐潔就告訴他說,韓素雲已經找過她了,問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劉萬程緊張起來,趁著徐潔幹活間隙,坐在窗子邊的連椅上休息的時候,坐到她跟前問:「你怎麼回答她的?」
徐潔說:「我就按你教的,承認了,說我們確定關係一個多月了。」
劉萬程再問:「她還說什麼了?」
徐潔就搖搖頭。
劉萬程皺眉思索,韓素雲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要走,而張年發不許這個事情。她為什麼不藉此立功,在徐潔身上下功夫,讓徐潔變成她的,一個留住劉萬程的棋子呢?這個是很有成功的希望的。
徐潔本來就不想讓他走,這個從兩個人之間的話語裡,他也可以聽出來。
他當然知道,徐潔不想讓他走,是擔心他以後會變心。
老奸巨猾的韓素雲,肯定可以猜到徐潔的心思,她為什麼不利用這一點,用南方的混亂和思想解放嚇唬一下徐潔?單純的徐潔肯定會上當。
只要徐潔明確表態,不許他去特區,他還真就去不成。因為過去,他有高秀菊這潑婦的時候,欠徐潔太多了。
這麼分析的話,張年發還果真沒有要留住他的意思。可是,他要他寫那些東西,他又無法運用到自己的管理上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車間裡機器轟鳴,噪聲很大,大家在這樣的環境裡,彼此之間離得稍遠點,就無法聽清對方說什麼,只能利用儘量簡單的話語,大聲喊著說話。實在表達不清楚,就得加上手勢,或者拿個扳手敲擊幾下,來傳達相互之間的意思。
劉萬程在這樣的環境裡,當然沒法和徐潔談情說愛,只能簡單說幾句話。他心裡的懷疑也不能告訴徐潔。
徐潔從他皺眉思索的神態上,就可以知道他又在胡亂推理了。他的這個以後養成的,國企里幹部間勾心鬥角所需的臭毛病,連徐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徐潔就借轉身去桌子上拿水杯的機會,自己的嘴接近了他的耳朵,然後說:「別胡思亂想了,你怎麼總把別人想的那麼壞呀?」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劉萬程沒法用幾句簡單的話說清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人到中年的經歷,讓劉萬程太佩服這些古人總結後留下來的至理名言了。
人活在世上,真的是如履薄冰,一步算計不到,就會被別人算計了。他上一輩子,就是被韓素雲和高強給算計了。對了,還要加上這個張年發!當初他就是不知道換位思考,不知道去揣摩別人的思想,才稀里糊塗地混個窮困潦倒,這輩子絕對不能再犯這個錯誤了!
這哪兒是一個二十四的陽剛小伙子啊,這就是一整天瞎琢磨的人精!
這時候,徐潔把水杯放回去,嘴再次接近了劉萬程的耳朵,她說:「你別老在我跟前轉悠啊,會被別人看出什麼來的!」
劉萬程肚子裡正琢磨陰謀詭計,聽了順口答說:「看出來咋了?我未婚你未嫁,我們在一起談戀愛,犯法了?」
徐潔頭就停在他耳朵邊那兒不動了,接著說:「我不想讓別人過早知道咱們的事。我還不到二十一,離能開出介紹信來還差三年多呢!」
劉萬程說:「你怕我在這三年裡會變心?你怎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