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寶一揮清風咒,將破軍錘上沾染的黃白之物清洗乾淨,再將呂文的數個儲物袋拋給裴奕,這時全然不見半點小氣之舉。
「多年未見,未曾想師兄居然練成了自二代掌門起便無人再會的破妄金眸。」裴奕苦笑一聲,眼裡透出些意外之色。
上次與這位師兄相見已是十年前,那時自己只是二十出頭,修為卻已是練氣六層。意氣風發,自以為前程大好,築基有望,為弟弟夫婦報得大仇指日可待。
而拖著蔣青跑商的康大寶,卻仍只是一副練氣三層的狼狽模樣,近似散修。
彼時面對對方口中的親近話語,自己雖未奚落,但心裡是瞧不起的。只道師父說得對,全怪掌門師伯私心甚重,無半點識人之明才傳位於這位胖師兄。
宗門衰敗至此,盡皆此師徒之過,自己師徒退出宗門也是應有之理。
可如今,自己生死相交的手足要害自己性命,卻還要靠這位十年未曾相見的掌門師兄搭救。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無義之輩,想到此處,面上便生起些赧然。
他這麼沉鳴一陣,康大寶便已將呂文的屍體扒個精光,面無表情地查驗看了,才淋上化屍水還用靈火點了。
不多時,一股焦臭傳出,再過半晌,便成了一處白地,乾乾淨淨,與旁處的草皮格格不入。
「我兩相互救過對方性命多次,卻還是...」裴奕又搖頭。
康大寶牽回了臥在角落發抖的老驢,扯起裴奕的袖子便往回走,這可不是傷秋悲月的好地方。
回去的路上康大寶難得地體恤了一回老驢,念它受驚,將只剩個破木板的驢車一併扔了,牽著韁繩行走。
「我觀那賊子其身手足三陰三陽十二正經均有堵塞之樣,以致肺部失清肅,胃部失和降,肝氣橫逆犯脾。這是行氣出了岔子,本事比起你在墟市中所言至少差了三分,怪不得如此簡單便結果了他。不過對你突下殺手,怕也有這一方面的原因,氣逆之人,最為暴虐不過。」
康大寶突地開口說道。
「他之前倒是跟我說過,前陣子與一頭妖禽相鬥不敵,遁到一處僻靜地方養傷,意外的在一處洞府尋了幾樣不錯的物什。他只認得其中一枚草石丹,吞服過後,初時自覺百脈通泰,對其修為大有裨益,幾有突破當前境界之象。
然旬日後便突然發現經脈中有一股黑氣流竄,隱隱有侵襲靈海之危,他遂用手段將其強壓在手少陽三焦經,以作權宜之計。
也是為了探明這股黑氣的來源,這廝才特邀我一同再探洞府,可這次卻是走空了,我們兩人回原處繞了三天尋不到洞府入口。可即使是如此,我也未想通他是為何會突下殺手。」裴奕皺著眉頭思索道。
康大寶才不覺得呂文突下殺手是件想不通的事情,或許是為了掙錢求醫亦或是簡單的貪圖財貨。
對於這些低階散修而言,什麼相交莫逆、親如手足,有些時候一念升起,在他眼裡,再親近的人也就是堆會喘氣的靈石而已。
反而是那枚草石丹引起了他的興趣。
「草石丹?師弟你精通丹道,草石丹有這樣的功效嗎?」
「不敢稱精通,據《重明丹本》所言,草石丹選冰草、霜石各半兩相融入水,加三片丁墨香葉煮沸三刻伴服,效用最佳。但也不過是一般一階中品丹藥的效用而已,何況如呂文一樣直接吞服,效用定相差丹本所記遠矣。」裴奕搖頭否定。
「以《重明丹本》所記,草石丹性寒味甘,皂底雪雯,類獅蟲卵。《寒鴉山靈物解》也有記載,獅蟲卵,皂底雪紋,遇靈則出。」康大寶又說道。
「師兄的意思是,呂文吞下的是獅蟲卵?倒也說得通,這麼多年,也沒聽說誰吃過獅蟲卵,誰知道吃下去會是什麼模樣呢?若是真的,倒可惜了這少見的二階下品靈蟲。」裴奕聽完有些贊同。
底層散修往往缺少一些最基本的靈鑒技藝,出現如這般哀梨蒸食、暴殄天物的事情倒也不算太奇怪。
「連獅蟲卵這般罕見的靈蟲都有,那處洞府怕是不簡單,我們師兄弟得空也得去探探,待蔣青回來一起罷。」康大寶一言敲定,不給裴奕反駁的機會,後者哪還看不出這是留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