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作停頓,似是讓心中感慨先疏泄片刻,才又道:「這不怪你,人倫天.性.使然,你要真是那麼乾脆決然,反倒是顯得沒什麼人.性.了……你看,時間就是那麼神奇,明明一載之前你對他們還心中怨憤,可是一載之後,你捫心自問,莫說對你遷就妥協的父母,就是對你從無一絲歉然的楚娉,你那心裡其實都沒有那麼恨了吧?……可想而知,用不了太久,你們就又是和諧的一大家人了!」
「子禾,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不分是非曲直的糊塗人啊!」楚錚越見韓子禾這般平靜道來,心中便越發惶恐,他極力自辯,「我承認!我承認我對楚娉的恨意開始消散!可是,不恨歸不恨,敬而遠之,不聞不問,我是做得到的!雖然我身為軍人,可是我也懂孔子所言的『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你當然不是糊塗人,不然我當初也不會偷懶和你在一起啊!」韓子禾在心裡給他們彼此的關係判了極刑,便願意給楚錚說話的機會,思及當初初至這個世界,腦子裡混混亂亂的,因為不想遠離那和自己之前一生為之奮鬥的地方那般相似的軍營,才生出順勢而為的心思,這才有了和楚錚的接觸。
「當初看書看報,甚至是小說影視劇,經常能看到聽到裡面的角色高嘆一聲『造化弄人』,彼時太小,不清楚那話裡面所帶的無可奈何的無力感。」韓子禾慨然而嘆,「而今,當真使得此中各種滋味,說來說去,只能一聲嘆息,道一聲,花落去也,各自珍重罷了。」
「各自珍重?」楚錚眼前愈發迷離朦朧,他忍住鼻中酸澀感,凝噎,「花落去後,燕是否還會歸來?」
第七百八十二章:
韓子禾聽懂了楚錚的意思,他這是問自己心意已冷之後,待她稍作休息,是否還願意給他機會。
誠實地說,韓子禾是個極其念舊的人,或者,更恰當的說,她其實是個厭惡改變的人。——這一點,好像有些矛盾,畢竟上輩子從事的職業,其中的任務就註定了她很多時候要不停的變換身份,甚至是喬裝容顏,穿.插.在各色人之間,或明或暗。
當然,從狹義上說,上輩子的生活,韓子禾好像一直在挑戰,可從廣義上看,那又何嘗不是一種固定的模式呢?
所以,有一點可能,韓子禾都願意對楚錚點頭。
甚至,此刻,楚錚眼中的哀求和悽然讓她的心動容了,讓她險些當真點下頭來。
可是,在看到楚錚身側又開始不安分的楚母時,韓子禾忍住了。
轉開視線又轉回來,她到底直視著楚錚的眼眸,輕嘆:「王謝堂前燕何在,前情舊事不掛懷……你,放手吧!」
「我不放!」楚錚聽到韓子禾淡淡的嘆息,心當真宛若綴進那無邊的深淵一般,雙眼辣的生疼,他臉色變了又變,終究不能應承,只能勃然否決,斷不肯同意她那「荒唐」的話!
「……」韓子禾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若是他真能做到立刻點頭應是,他和她之間也不會因為楚家走到這般田地啦。
「你們倆唧唧歪歪的,說什麼啞謎呢!」楚母被楚錚和韓子禾無視了許久,終究忍受不了,開口質問起來。
本來還要出言哄勸韓子禾的楚錚,一聽他媽媽開口,登時苦痛的仰頭閉起雙眸,他和媳婦兒走到眼前這處懸崖峭壁,他媽媽功不可沒!
「我問你話呢!你裝什麼迷糊!」楚母也知道自己好像把韓子禾惹惱了,因此不敢直言問她,只能推著兒子的肩膀,表示不滿,「你們倆不會故意當著我的面兒說什麼暗號吧?」
楚母話說出來,原本只是隨口之言,卻讓她自己都相信了。
她面帶狐疑的轉頭,目光在韓子禾和楚錚之間來回打量著。
楚錚看他媽媽這般懷疑,不由得苦笑起來。
他媽媽雖然在單位做過婦女權益部主任,可是她卻沒什麼文化,在她那個年代,她能勝任那個工作,更多的還是她有能力、有衝勁兒、有熱情幹勁兒、以及行動和交際能力。
她熱衷於參加任何活動,也樂於組織各種活動,在當初可是單位重要的幹部成員。
可惜,她的能力好像透支在工作上了,退休回歸家庭之後的她,完全沒有了當初做幹部的風采,現在的她,更像一個很平常很平常的老太太。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