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看了一會,當周懷淨的目光注意到她時,她低下頭,紅著臉鼓足了勇氣般走過來。
眾人意味深長地看著這小姑娘。張黎一張臉都燒紅了,輕輕對周懷淨說了句:「謝謝你幫我。」
周懷淨眨了一下眼,他在思索自己似乎不是幫她,而是幫了程思古,這樣來看,似乎不應該承了對方的謝意。
幾人見周懷淨呆呆站在那裡半點反應也沒有,而張黎面上的紅潮漸漸褪去,膽怯又尷尬的樣子看著真是可憐。程思古最先反應過來,笑眯眯說:「對啊對啊,今晚真是謝謝你了,不然演出就要毀了。」
&淨鋼琴彈得真好啊。」陳麟道。
&嘿嘿,謝什麼謝,懷淨也是咱們1班的。」任二胖厚著臉皮,「咱們要生一塊生,要死一塊死,榮辱與共。」
&和你一塊生了?」陳麟嫌棄撇嘴。
周懷淨略感新奇,話語在唇舌繞了兩圈,對著張黎說:「我是1班的。」內心充盈著莫名的滿足,如同塞入了軟軟的棉花,周懷淨記下它,決定回去了問問哥哥。
張黎一愣,而後揚起梨花般的笑臉,輕輕點著頭:「嗯,我們是一個集體。」
&了張黎,那個王儀為什麼故意拿水潑你?」任二胖恨恨地捏起拳。那個王儀公主病得厲害,平時就蠻橫,不過以前也沒見她這樣明目張胆欺負人,還是在這樣重要的演出之前。要是害張黎在觀眾面前丟臉,到時候還不是辰光在全國出醜嗎?
張黎茫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和她從沒說過話。」她看著自己被裹紮好的右手,心中有些委屈。
&件事你不用管,我來查。」程思古安慰她。張黎的為人大家都清楚,性格怯懦內向,連只螞蟻都害怕,根本不會故意和人起衝突。王儀盯上她,要麼是看不順眼,要麼就是有什麼連張黎本人都不知道的隱情。
幾人本打算聚個餐,不過看天氣和時間都不太適合。
演出結束之後,陸常、周懷淨和程思古三人一起出學校。到學校門口,程思古的爸爸看完演出,開車在那兒等他。
雖然程思古經常喊窮,但他爸其實是本市的市長,正正經經的官二代。不過程家作風清明,家教也嚴,程思古絲毫沒染上紈絝奢侈的病。相反,程思古一樣是每天自己坐公交上下學,而零花錢在辰光這種土豪滿地跑的地方,真是少得可憐。
等他走了之後,陸常的司機也開著車過來了。陸常走到車旁,突然接到電話有事要去公司,不放心周懷淨的安危,於是讓司機送他回家,自己跑去打車。
周懷淨上了車,頭腦就發暈,噁心難受,臉色泛白。
他縮在後座上,迷迷瞪瞪地睡著了。
打了一個晚上響雷的天空終於大雨傾盆,噼里啪啦的雨點砸在車窗上,模糊了車外的場景。
周懷淨意識迷糊之中,車子開開停停,隱約有雨絲被狂風裹挾進來,清清涼涼撲了滿面。他試圖睜開眼睛,鼻間一巾方帕帶著淡淡的香氣和藥味一齊襲來,侵入肺部,攪亂了他的思緒。
周懷淨任憑那香味將他拖入更深層的迷離,只因那氣息帶著熟悉的那人的味道。
隱隱約約的,他的頭躺在那人的大腿上,一隻帶著雨霧冰涼氣息的大手溫柔地撩開他額前的濕發,仿佛有一雙眼睛專注深情地凝視著他緊閉的眉眼。
那人一隻手溫存地描摹著他的眉眼,另一隻手輕輕環著他拍在他的臂膀,如同在誘哄著淘氣的孩子乖乖睡覺。
寂靜的車廂里瀰漫著冷香,小提琴與手風琴合奏的華爾茲悠揚華麗地溫柔迴蕩。
周懷淨在黑暗的封閉中,聽見來自遙遠地方的呼喚。
那人在叫他的名字。
——懷淨。
——懷淨。
「……懷淨,懷淨。」
周懷淨睜開眼睛,哥哥站在車外,打著傘望著他。他揉揉眼睛,從座位上坐起來,司機望著他露出敦厚的微笑,車內別無他人。
沒有香味,沒有華爾茲,只有雨聲喧囂。
仿佛一場未經留意的夢,毫無痕跡地從手中滑過。
周懷淨摸著自己的眼睛,仿佛那裡還遺留著餘溫。他失落地從車內爬出去,站到哥哥的傘下。
關上門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