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濺撒在地,宋汐側身,躲過了污血。
風隼臉色煞白,五官痛的扭曲變形,卻只能發出一聲嗚咽,半響,兩眼一番,竟是生生痛暈了過去。
將染了污血的長劍棄擲一旁,宋汐瞥了一眼風隼醜陋的下身,輕蔑一笑,閃身出了屋子。
……
她走的時候,風宸就站在門口,回來的時候,他竟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依著門邊,呆呆著望著院子。
周圍蟄伏著許多高手,這些人攔不住她,風宸卻不能。
早在見到他的時候,她見他下盤虛浮,身體無力,就知道他被廢掉了武功。
從前的他那麼光鮮,那麼自信,何曾如此蒼白虛弱,仿佛失去了最後的依仗,如浮萍一般隨波逐流。
可他的身姿,依然是挺立的,沒有瑟縮,沒有悲涼,有的只是在凜冽冰霜中不屈的錚錚傲骨。
只是,這樣的他,才更讓人心疼啊!
恍然想起他從前跪在石板上為她磕長頭祈福,那時大雨傾盆,尚有她在後頭為他心疼可憐,在他受不住時為他撐起一片天。
如今呢!
一復一日,他受了多少折磨。
他受苦受難的時候,又有誰來心疼他,拯救他?
「宸宸!」她再也忍不住,欺身擁他入懷。
他早已失去了聽風辯位的本領,直到身體落入熟悉溫暖的懷抱,才輕輕吁出一口氣,放任自己軟倒在她懷中。
宋汐摸著他冰冷的手,連忙將他拉進屋子,回身關好了門,牽著他往床榻走去。
兩人坐在床上,肩挨著肩,手牽著手,像兒時一般依偎取暖。
他低著頭,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掌,嘴角微微牽起,低眸垂首,自有一番楚楚風姿,宋汐的目光卻越來越沉。
仿若感覺到她異樣的目光,他驀然抬頭,右頰上的傷痕徹底暴露在宋汐的眼中。
「這是誰幹的,誰幹的!」宋汐憤然開口,手握成拳。
起先,他立在窗邊,視線昏暗,臉上的疤痕不甚清晰,加之她重逢欣喜,也沒怎麼留意,還以為是污漬之類。眼下近距離觀看,這分明就是一道疤痕。
她的宸宸,清雅端麗的宸宸,竟被毀了容!
這叫她如何能忍!
他拉過她的手,就要寫字,卻被她伸手奪過,臉色難看地說道:「你可以說話,我看得懂!」
他一頓,抬起頭,啟唇,無聲道:小傷而已!
宋汐冷冷一笑,「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幹的,風隼愛你的顏色,哪裡捨得毀你容貌,是厲昭乾的吧!你怕我跟他起衝突,他對我不利,是不是?」縱使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她還是忍不住狠狠一拳錘在床榻上,發出的悶響讓他微微一顫。
「那你也不該啞巴吃黃連,什麼苦果都往肚子裡咽。」說罷,她就要站起身,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他雖失了內力,卻十分用力,宋汐掙了一下,怕傷了他,不敢蠻幹,愣神的功夫,已被他拉著重新坐回。
他掰正她的臉,強迫她直視自己:你才來,又要走麼?
宋汐見他神色失落,竟是少有的自憐,縱使知道他故作姿態的成分居多,也狠不下心來,唯有不甘道:「他毀你容貌,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嘆了口氣,放開她的手,微偏過頭,黯然道:你嫌棄我了?
唯恐他鑽牛角尖,宋汐連忙握住他的手,堅定地表決心,「不,不,不,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他轉過頭,目光複雜地看著她,自嘲道:你素來喜愛美人,縱觀淳兒,安笙,哪個不是天姿絕色,從前,我尚能爭幾分顏色,如今,卻成了丑顏不堪。我倒是羨慕淳兒,他雖去了,卻將人生中最美好的模樣印刻在你心中,成為你心中的硃砂痣。我也羨慕安笙,他雖遭此一劫,卻贏得了你的憐愛尊重,日後病好,也是你心中的白月光。
宋汐見他目光淒楚,隱隱有些絕望的模樣,才知道他並非誇大其詞,而是真的有此想法,驚訝之餘,卻是惱怒,「你一直這樣想?你覺得我愛上你,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的容貌?」
他看著她,苦笑。
縱使不是,也多少有些這樣的因素吧,不然,她為何選擇的都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