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之子嗎」
柳淳總結道「從理智上,臣是不建議動兵,可從情感上,臣料定王爺一定會出兵的」
朱棣怒哼道「柳淳,聽你的意思,本王是個不理智的人了」
柳淳自嘲一笑,「王爺,臣已經因為自己的性格,吃了一次大虧,我猜到了朱允炆和他的師父們會把天下弄得一團糟。可我卻沒有挺身而出,而是將收拾山河的重任寄託到了王爺身上。所以柳淳永遠都是柳淳,王爺才是繼承先帝的雄主臣恭聽吩咐,唯有竭盡全力而已」
這一番話說完,朱棣竟然雙手顫抖,他吃驚地凝視著柳淳,半晌才哈哈大笑,「大師,你可聽出來柳淳的吹捧之語了」
道衍茫然道「老衲可沒有聽出來,柳大人的馬屁功夫,果然是無形無相,天下第一啊」老禿驢說完,還衝著柳淳伸出大拇指。
三個人又互相看看,都笑了柳淳的話,既是馬屁,也是告誡,朱棣這傢伙屬順毛驢的,直接反對,他是聽不進去的。
可柳淳告訴他,你是天下蒼生的希望,是拯救江山的不二人選。這時候朱棣反而冷靜下來,他也清楚,以小博大,冒險用兵,可是要很小心謹慎的。
「這樣,讓朱高煦和藍勇各自統帥五千兵馬,南下德州一帶,伺機而動。如果真有機會,就不妨攻取濟南府」
朱棣還是想試探一下只是包括他在內,還有柳淳和道衍,都沒有料到,在山東即將發生的一件事情,將雙方直接拖入了戰略大決戰,兩個並沒有準備好的對手,提前上了生死擂台。
兗州府衙門。
幾盞油燈在寒風中搖曳著,一個年紀不算大的官吏,輕輕摘下了頭上的烏紗,脫下了官服。
他小心翼翼,將一切都疊好。
然後又到了條案上,將厚厚的一摞清冊,擺在了眼前,他展開仔細查看兗州府、濟寧府、曹州府、濟南府這是這些地方的土地清冊。
他已經跟地方的魚鱗冊進行了詳細核對,將其中的出入錯誤,悉數校正。
經過他的清理,足足給朝廷多找出一百三十多萬畝的田地。
而這些田地,之前都藏在山東的大戶名下。
這些清冊只要交給戶部,很快就能作為徵稅的憑證,均田均賦均徭役,一切也就成功了。
只可惜,他看不到那一天了。
盯著清冊,他的眼中流下了熱淚,點點斑斑,落在了清冊上面,他慌忙拂去,扭頭擦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喊道「荀大人,快跟我們走吧」
他愣了一下,轉身推開了房門,外面有四個錦衣衛,衝著他呵呵一笑。
「荀大人,您老是朝廷命官,我們就不給您戴王法了,想必您老也不會給我們弟兄找麻煩,咱們快點上路。」
這位荀大人點了點頭,「幾位上差,我還有點東西要帶著。」他扭頭,把官服和清冊一起捧了過來。
「我的烏紗要交還陛下,這些清冊是我在山東推行變法所得,我希望你們能轉交給陛下,這是我替陛下盡得最後一點忠心了。」
錦衣衛眉頭深鎖,將清冊拿在了手裡,翻看了半晌,無奈道「荀大人,這東西我可不能交上去,也不會讓我送上去的。」
荀大人面色悽苦,低聲道「上差,山東幾百萬父老,能否安居樂業,全看這些東西了你們忍心嗎」
為首的錦衣衛又翻了翻,重重嘆口氣,「成了,我們幹的就是缺八輩子德的事情。這些東西,我冒險遞給方大人,至於別的,我就管不了了」
荀大人一聽,連忙跪倒,磕頭有聲,「多謝上差大恩大德」
錦衣衛重重嘆口氣,急忙將荀大人攙扶起來,「快走吧,趁著天還沒亮,趕快出城」
荀大人也很聽話,乖乖跟著錦衣衛,一起出了府衙。
可就在府門剛開的一剎那,突然,四周的院門背後,亮起了火把,門後有人顫抖著聲音道「荀大人是荀大人嗎」
「荀大人要被帶走了」
「大人,你要保重啊」
「大人,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一聲聲問候,一個個火把燈籠,照亮了一條街道。
荀大人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他努力咬住嘴唇,屏息凝神,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