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露出了上半身。
朱棣起身,走到了丘福的面前,仔細瞧了瞧,丘福身體胖大,可肌肉也十分發達,在胸口,腹部,盤著一道道的傷疤,就跟老樹根似的。
朱棣點著胸口的一處,「這是箭傷,你差點丟了性命」
丘福老臉通紅,「臣躺了兩個月,軍醫說了,若是再偏一點,就射中心臟了。」
朱棣又看了看其他人,誰身上都是傷痕累累,朱棣眼圈泛紅,他急忙轉頭,不想讓大傢伙看到,可是當他轉身的時候,眼圈依舊泛紅。
「弟兄們,俺朱棣拋開皇帝的身份,就像從前那樣,咱們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心裡話。」朱棣說完,真的就盤腿坐在了地上。
他伸手招呼,讓眾將坐過來。
「別跪著,都別跪著,來,咱們好好說說。」朱棣深吸口氣,「錦衣衛給我送的案卷我都看了。怎麼說呢,觸目驚心啊」
「咱們這些將士,進京之後,四處撈錢的有之,為非作歹的有之,跑到秦淮河買了十幾個歌女的也有之」
「你們都瘋了嗎是不是覺得進了京城,封了爵位,就可以肆無忌憚,就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你們瞧瞧自己去年的時候,就有人通報這些事情,柳淳讓你們去查抄世家,遷居士紳,把他們趕到北平。你們知道柳淳的意思嗎他就是在提醒你們,不要跟士紳商賈攪在一起,不要坑了自己」
「可你們呢真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有人借著遷居的機會,大肆中飽私囊,甚至有人偽造名冊,偽造田畝清單,把那些本該分給百姓的田地,轉到了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丁名下。別的不說,就拿你們來講,誰的名下沒有幾千畝,上萬畝的田」
朱棣一句接著一句,一句比一句嚇人,說得這幫將領目瞪口呆,全都傻了。
「哈哈哈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做事隱秘,沒人知道錯了,你們大錯特錯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且就有那麼一堆人,在盯著你們呢」
「話又說回來,你們或許會覺得俺朱棣小題大做了,歷朝歷代的功臣,誰不是如此拿點,占點,沒有什麼了不起。可是朕要說,你們再好好想想,又有多少功臣,是因為驕傲自大,為所欲為,招來殺身之禍」
「弟兄們,俺朱棣跟你們說這話,不是要動刀子,是不想動刀子你們知道嗎」朱棣聲音激動,「弟兄們,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時候,有一幫將領,被尊為淮西勛貴。靖難成功之後,也有人給你們起了個名字,叫靖難新貴」
「不管新舊,都是當朝顯貴,都不一般啊有些話作為天子,不該說的。可作為並肩戰鬥的弟兄,俺朱棣不能不說。淮西勛貴什麼下場,你們都清楚。不是父皇要殺人,而是他們逼著父皇,不得不殺俺朱棣不想敗壞國家規矩,可也不想痛下殺手,就只有把話提前說白了,說透了,讓你們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瞧瞧你們自己吧,一年多之前,還是啃著牛肉乾,出生入死,隨時會掉腦袋的將領。如今卻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再瞧瞧你們身上的傷疤,這榮華富貴,來的那麼容易嗎」
朱棣微微搖頭,「不容易啊,是拿命換的,還不光是你們的命,還有許許多多的將士事到如今,就為了一點金銀土地,就為了酒色二字,你們就迷了眼睛,不惜拿自己的爵位來賭。你們再想想,值嗎你們自己的命,弟兄們的命,就那麼不值錢就那麼容易被人收買了」
「朕不信,朕絕對不信都說利令智昏,可你們是帶兵的大將,你們在疆場上,所向無敵,捕捉戰機,從來沒有失手過。為什麼到了現如今,你們都成了糊塗蛋,都腦筋不清楚,一個個的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弟兄們,你們告訴俺朱棣,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都得了失心瘋,還是腦袋壞了」
朱棣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癱在地上痛哭流涕,等說到最後,每一個人都哭了。
每一句話,都說到了心坎上,說到了骨子裡。
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此刻脆弱的像是一群孩童,哭得涕泗橫流。
丘福跪在地上,咚咚磕頭。
「啟奏陛下,罪臣辜負聖恩,罪臣該死」
朱棣把手一擺,攔住了丘福的話。
「我說了,今天跟你們談話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