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幾步,她忽然停下,轉頭看著林妙娘:「妙娘,這不是你的錯。遇到這樣的母親不是你的錯。」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有些人生來就不配當父母。現在,我終於覺得他說的對。」
那時初聽這句話,只覺得暖心和感動,感覺這世上還是有一個懂她,心疼她的人。
如今再回想起來,感覺到真正的釋懷,原來,她好也罷,不好也罷,父母的不愛從來都與她無關,只是因為他們生來自私,不配為人父母罷了。
——
馬車嘚嘚壓在青石板上,在這樣的寂靜深夜裡,在這樣空無一人的寬闊大街上,顯得那麼明顯,卻又那麼渺小。
回到王府時,已是深夜,莫鑠月站在黢黑的房門前,剛要推門而入,陡然清醒了過來。
小院方正規整,清雅簡樸,是日日來過,所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只是,這房小院並不是她就寢的地方。
唉,這個習慣實在是不好啊。
莫鑠月啞然失笑,轉身之際,忽然聽到房中傳出的聲音:「為什麼不進來?」
她停頓了一下,「王爺還沒睡麼?」
房門打開,清冷的月色瀉落在這個清雅的男子身上,相映成輝,仿佛是為他鍍上了一層清暉,絲毫沒有減弱一絲一毫的光彩,反而更增他那種隱隱的神聖不可侵犯的矜貴。
他黑如深潭的眼眸,辨不出情緒,似乎如同往常一樣平靜,又似乎暗潮洶湧。
莫鑠月躊躇了一會,說:「我來,是想與你說一說,今日之事,還有關於容淑妃…...」
「我已經知道了。」
也對,都這個時間了,想來秦繼早就一五一十地將情況匯報給他了。
「哦,那你還好嗎?」
「還好嗎。」李蘊旼一哂,「你來只是要跟我說這些嗎?」
「我,我明白,你母妃的事對你有多重要.」
「你明白?」李蘊旼勾唇,那淡淡的弧度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淒涼。
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從失去母親的痛苦中走出來,是因為你。你不知道在這世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哪怕是用我的命來換你的
你不知道,你一點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活著。
無數的心聲哽在喉間,他卻什麼都說不出,出口的話只剩下那一句——
「莫鑠月,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我」
剩下的話,什麼也說不出,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那微涼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聲音,狂風暴雨一般啃咬著她的唇,卻又不自覺地放柔,帶著奉若珍寶的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她只是試圖抵抗了那麼一下,也就那一下而已,身體卻是不由自主地變得軟而無力,任由他吻著,完全失去了掙扎的意圖。
而他好像感受到她的變化,動作越發輕柔起來,粗重而灼熱的氣息在她耳畔蔓延,柔軟的唇像羽毛般輕輕拂過她每一處敏感,然後再次吻上她的唇。
蜻蜓點水一般,細細的在她唇上輾轉著,周圍的一切闃靜無聲,仿佛時間靜止了一樣,世間只剩下他的清香,她的柔軟。
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尖摩挲,他攔腰將她抱起,帷幔落下,衣裳盡褪,只余滿室旖旎曖昧。
——
一個月後。
「謹言公公,有勞了。」莫鑠月欠身行了一禮,淺笑望著這個眼神中藏著難以覺察鋒芒的中年宦官。
披風下的身子,微微發顫,但是她極力克制住絕望悲涼的情緒,保持著平靜。
「莫姑娘客氣。」謹言噙著慣常的一種笑,畢竟伴君數十年,他的情緒比常人更會隱藏,就算同情眼前的女子,也並不會表露出來,「咱家只能送姑娘到這裡,剩下的路,還需姑娘自己來走,萬望珍重。」
「多謝公公。」莫鑠月施禮道謝,然後轉身,一步又一步,逼著自己鎮靜而平穩地往宮門外走去。
一點一點冰涼的東西落在身上,臉上,小小雪花如棉絮,紛紛揚揚又熱熱鬧鬧地在她周遭紛飛,這種冰冷刺骨的熱鬧直扎心口,讓早已痛得麻木的心再次感到疼痛
第一百一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