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四更。礬樓。
逍遙門七郎趙一凡、四郎大簫、五郎小簫、八郎李義全、十二郎東方飛鴻圍坐雅間之內,商議大事。
桌上擺著的,是太后恩賜的金刀。
趙一凡將近日情況娓娓道來,眾人知太后與聖上終於化干戈為玉帛,同仇敵愾,都深感不易,感慨良久。
只是金刀郎之名,趙一凡還有些疑慮。在座的,都是前輩,且武功了得,歷練多年。而他初出茅廬,實在當之有愧。
「眾位兄弟,太后懿旨,在下不敢不從。實不相瞞,七郎原本待密詔之事了結之後,便退出逍遙門。但太后的一番點撥,令七郎茅塞頓開,決意留在逍遙門,為國為民,儘自己的一番綿薄之力。七郎年少輕狂,如今形勢複雜,金刀郎之名實在令我惶恐。若是眾兄弟有異議,七郎願讓出金刀,求太后與聖上再做定奪。求眾位兄弟明鑑!」說罷,趙一凡單膝跪地,低下頭,拱手等候。
這番話,至情至性,誠心誠意。
未等有人開口,李義全靠得最近,一揮手臂欲要將他扶起,口中快言快語道:「七郎,有話好說,何必行此大禮!」
趙一凡抬起頭,卻並未起身。雙眼掃過眾位弟兄,只見每人都是熱切的目光看著自己,心中一暖,又聽見其餘三人連連喊著『請起』,這才站起身子,洗耳恭聽。
「七郎,你不必如此。太后命你為金刀郎,自然是信任你。」大簫首先表態道,「自打破廟第一次相見,我便知你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後來一番曲折,雖然幾多驚險,但也能逢凶化吉。七郎,經過密詔之事,你已然可堪大任。金刀郎,非你莫屬。」
李義全點頭附和道:「是!是!這次再見七郎,總覺得有些變化,是比之前更冷靜更能當大事。七郎,你當金刀郎,我八郎絕對贊同!再者,你是一道的徒弟,他選中的人,又能差到哪去?我信你!」
聽這二人溢美之詞,趙一凡越發感覺心虛不已。
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基於為死去的趙一凡報仇雪恨,完成其未盡的心愿。這裡面,多了無畏,勇氣和智慧都是被逼出來的。對於未來,所要面臨的種種,他不敢保證,能完成重託,只能是盡全力。
趙一凡將目光投向東方飛鴻,期待他罵上幾句,或許可以讓自己的頭腦更加清醒,不被這表面的浮華所迷了心智。
這一刻,極其微妙。
大簫和李義全適時沉默,一同望向十二郎。整個雅間之內,氣氛登時冰冷起來,放佛將要出口的那個字,定然是石破天驚之語。
每個人都摒神凝氣,默默等待。
只見東方飛鴻不慌不忙,從腰間卸下酒壺,猛灌了幾口,喉嚨中發出咕嚕的聲響,迴蕩在空氣中,震顫著耳膜。緊接著,他的手臂落下,手中的那羊皮酒壺在桌上顫了三顫,這才穩住,發出低沉的迴響。
趙一凡的眼睛定定看著他,滿是尊重和崇拜。東方飛鴻,是他至今為止所見過的,最為瀟灑豁達之人,活得恣意灑脫。
並非那些世外高人,才能有如此境界。
東方飛鴻,他身處凡塵,而卻能超脫凡塵。似乎任何一件事,他要去經歷,繼而一笑而過,抽身世外。
「七郎,如今你是金刀郎,不必如此!」東方飛鴻突然開口,目光炯炯,神采飛揚,「是男人,就挑起重擔!我等自然會盡心盡力支持你!你此舉也無非是求個心安。若真要我說點什麼,我就直言不諱!」
心安?是心安!十二郎果然一語中的。趙一凡心中暗嘆,此人實在心思縝密,心細如髮。
當上金刀郎,他不得不承認,有一定的虛榮心。若是眾人不服,那麼,他這個金刀郎也會覺得無趣。大家一致贊同,那麼他也能放下心來,全心全意開始新的征程。
這,不是心安,又是什麼?
「七郎傾耳恭聽,還請十二郎不吝賜教。」趙一凡一臉謙遜,聲音低沉有力。
東方飛鴻大笑道:「好!爽快!七郎,在我看來,你因密詔之事,幾番生死,自然是比之前長進不少。但是,有一點,你太過心慈手軟。你要記住,是敵人,就意味著生死。生與死,你選哪個?!」
趙一凡聽出畫外之音,餘光瞥向小簫。
小簫未料到十二郎說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