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我是你親姑啊,我給你磕頭了!」劉金鳳爬到劉好好腳邊,扯著她的褲管耍起賴來,「你不能把你姑往死里逼啊!」
劉好好蹲了下來,一臉正氣地開口,「大姑,您這麼做我可受不起,我們劉家是革命的後代,你更應該珍惜美好的生活才對,為什麼要和那些反動分子攪在一塊兒?但是只要你到了公安局老老實實交代問題,改過自新,和反動分子劃清界限,我們還認你這個姑!」
「祥伯,時間不早了,我看還是早點送她到公安局去吧,要是耽誤了時間,走漏風聲讓反動分子跑了就不好了。」劉好好站起身來,看起來說有多正直就有多正直。
劉祥心裡暗暗感慨,還是大力伯眼光長遠,雖然一雙兒女都沒教育好,但知道兒子是個孬種慫貨,媳婦也是個窩囊廢,把大孫女放在跟前悉心教導,劉好好現在的魄力膽識絲毫不遜於當年的劉大力,要是沒有這劉好好,劉長生這一脈還不知道要有多不像樣呢。
可要是劉大力還活著,看到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女要把自己的女兒當作反動分子送到公安局,不知道他心裡會是個什麼想法。
「動作快點,把劉金鳳帶到公社的公安派出所去。」劉祥心裡轉著其他念頭,處理事情來卻是雷厲風行。
「劉好好,你這個小娼婦,黑了心肝的,連自己的親姑都要害,心毒啊,心肝長了黑毛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劉金鳳被推搡著往前走,心裡充滿了恐慌,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公社上的派出所對她來說,是一個恐怖而遙遠的存在,她不知道這一趟自己將會面對什麼,所以只能用謾罵和詛咒來緩解對未知的恐懼。
「來生哥,把劉金鳳的嘴堵上吧,她這麼一路罵上去,丟的是咱們大目劉家的臉,再說你們的耳朵也受不了。」劉好好遞了一塊布給押著劉金鳳的壯漢。
「劉好好你好毒的心啊!我要到公安局去告你,小小年紀偷漢子,誰都別想討了好……」劉金鳳翻來覆去的就那麼幾句罵人的話,劉好好早就聽膩了,任她唾沫四濺,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只見那壯漢劉來生朝劉祥看了一眼,見劉祥微微點頭,便毫不猶豫地拿那破布把劉金鳳的嘴堵得嚴嚴實實的。
劉金鳳被押走了,劉祥帶著其他人氣勢洶洶地往水澳生產隊殺去,兩個生產隊雖然是相鄰的,但一直有些宿怨,這宿怨倒不是因為劉金鳳和高依淼氣死劉大力的事,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之爭。
有一條小溪名叫桃花溪,貫穿兩個生產隊之間,是他們主要的水源地,無論是灌溉還是飲用都是從桃花溪中取用。
金花公社靠海,井裡打上來的水都是鹹的,喝不得,只能依靠山上下來的溪流,大目生產隊正好在上游,水澳生產隊在下游。
溪流的水量本來就不大,每回春播秋播的時候,大目生產隊就仗著自己在上游的優勢,堆個土壩,把溪水全給截了灌溉自己的農田,這下水澳生產隊可就斷流了,別說灌溉農田,就連人畜喝水都困難,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為這件事,兩個生產隊之間沒少干架,甚至還出過人命,就連公社上面都拿他們沒辦法。
後來,劉金鳳看中了高依淼,不顧兩個生產隊之間的過節嫁到了水澳生產隊,劉大力心疼女兒,又生性豁達疏闊,便自告奮勇從中說和。
劉大力在大目生產隊裡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是一等一的,大家也給他這個面子,不再截流了,兩個生產隊的關係這才好轉起來。
因為水澳生產隊的地比大目生產隊的要多,有了可以灌溉的水源後,他們的效益還比大目的要好上不少,可惜劉金鳳辜負了父親的一番心意,還是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
劉大力因為劉金鳳去世後,兩個生產隊的關係又緊張起來了,大目生產隊的人早就看水澳生產隊眼紅了,憑什麼要放水給他們澆田?過去有劉大力在,他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現在高依淼和劉金鳳不消停地把劉大力給害死了,難道他們還需要給他們水澳面子?
「好好,你也一塊兒來。」劉祥招呼道,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小姑娘是個心狠果決,不留情面的,最厲害的是她那一張嘴皮子,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他們要和水澳生產隊翻臉,少不得被公社書記訓斥,到時候還得靠劉好好的一張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