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招娣抹著眼淚,一屋子的人卻沒人想來安慰她,劉天天還不住冷笑著,她越想越委屈,覺得自己生出了一窩白眼狼。
劉好好慢慢喝完粥,覺得把程招娣晾得差不多了,也讓她難堪夠了,這才放下碗,定定地看著眼睛紅紅的程招娣,「阿媽,幫助他們沒有問題,但也要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起碼得保證我們一家吃得飽穿得暖,他們仨讀得起書的前提下,你說對不對?無論是阿舅他們還是大姑他們,都是咱們家的親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要能幫是該幫一把,可是咱們家也不寬裕,你看我們自己還是吃著這種稀拉拉的地瓜粥,平時連個雞蛋都捨不得吃,卻把一籃子一籃子的雞蛋拎給他們,你覺得合適嗎?」
「我知道,你們就是嫌我每年拿回你們阿舅家的東西太多了,可你們也不想想,他們是你們的阿舅啊,是我看著長大的,今後你們要是出嫁了,也得這麼照顧家裡的向上……」程招娣委屈地說。
「我可不用阿姐們照顧,我可以靠自己,」劉向上悶悶地說,「我是男人,哪裡有靠女人的道理?長大以後我還得保護她們,照顧她們呢。」
程招娣不可置信地看著劉向上,就連一直低著頭不吭聲的劉長生都皺著眉頭看著他們,「你這說的是什麼胡話?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她們三個出嫁了自然有婆家負責照顧,哪裡輪得到你去照顧?」
劉長生被自己的姐姐整怕了,生怕這三個女兒會變成貪得無厭的劉金鳳來喝他獨子的「血」。
「我們四個都要好好上進,今後互相扶持,誰都別說什麼照顧不照顧這種沒出息的話。」劉好好笑道,自動屏蔽了劉長生那狹隘得讓人不想聽下去的話。
程招娣和劉長生覺得她這話說的挺好聽的,可又好像有些古怪,倒是三個孩子擠眉弄眼地笑了起來,他們才不會像大姑和舅舅們那樣沒出息,要靠人施捨過日子呢。
「咦,小劉老師來了?」正在吃飯的老李放下碗筷。
「李老師,打擾您吃飯了,沒事兒沒事兒,您先吃著,我在門外等一等。」李家大門敞開著,屋裡四個人圍著一張小方桌正吃著飯,小的是老李的兩個兒子,另外一個臭著臉的則是老李的妻子了。
劉好好的記憶中沒有這個女人的任何影子,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來老李家,可見過去她沒有和她有過接觸,可是看上去卻十分眼熟,那就應該是前世了,她在前世見過這個女人。
「我吃好了,來來來,喝水喝水。」老李忙前忙後地招呼著。
「我說幾句話就走,別忙了,是關於科學講座的事情,就定在下周三,您看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就通知下去了。」劉好好忙道,那個女人的眼神如兩柄利刃,看得她都不自在了。
「沒問題,時間你定,我都有空。」老李滿口答應。
「小實驗的東西有沒有什麼缺的?我來想辦法。」
「都是過日子常見的東西,到時候我帶過去就好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劉好好朝老李的妻子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了,這位李夫人卻十分倨傲地裝作沒看到,依舊是臭著一張臉。
劉好好剛走出李家的門,就聽到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你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和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瞎混什麼?」
「什麼瞎混,這不是給孩子們做科學講座嗎?」
「科學?這種鄉下鬼地方還有什麼科學?都到了這個地方了,你真當自己還是那個李教授啊?」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知道我不是……」老李狼狽地求饒。
劉好好腳步不停,身後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可是記憶卻越來越清楚,她終於想起來那個女人是誰了。
她沒有見過她現在的樣子,卻見過她年老時的樣子,一樣的驕矜高傲,頤指氣使,只是臉上多了許多皺紋,一頭的黑髮也成了白髮。
過去她得喊這個女人嬸婆,而老李是她外公的四弟,原來H大的教授,在八十年代舉家移民海外,最後客死異鄉的李際遠。
前世她從未見過這位四叔公,因為她記事起,李際遠就已經因病在國外去世了,這件事讓外公外婆惋惜了很久,這是她對四叔公唯一的印象了。
後來四嬸婆回來過一次,在她的外婆家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