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阿公最看重你,從來都不敢來招惹你,我們就不一樣了。二姐、我,還有小弟,都被他們搶過東西,阿爹阿媽還站在他們那一邊,一想起來,我就氣得不行!」劉天天一想起舅舅家幾個表姐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就來氣。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們也不過是將將能吃飽而已,並沒有舅舅們想像的那麼好過,可人家不信啊,雖然不經常上門,但每回都是一大家子人往家裡一坐,就和開丐幫大會一樣,又是哭又是暈倒的,那模樣可憐得仿佛他們不給糧不給錢就是喪了良心。
好在程家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平時也不怎麼敢上門,劉大力待他們再好,大目劉家的那些三姑六婆可都不是省油的燈,程家一上門,三姑六婆們就有意無意地往他們家湊,那話難聽得比平時羞辱程招娣時還要惡毒。
程家人「老實」,除了哭以外,又學不會劉金鳳那些潑婦招數,但是三姑六婆在哭哭啼啼面前免疫力超強,他們越哭,她們的話越刻薄。
劉老爺子在的時候,對這幫三姑六婆也多有忍讓,畢竟她們才是同族的,見他這樣接濟外人,她們心裡不舒服也是正常的,說話難聽就難聽了,反正也傷不了程家一根寒毛,也就隨著她們去了,還幫著勸親家別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
劉老爺子去世之後,她們膽子更大了,誰都知道劉長生和程招娣是一對軟蛋慫貨,程家來了兩三次,被羞辱得無地自容,從此以後就不肯再登門了。
可是家裡揭不開鍋,還是要靠程招娣接濟啊,於是每回都是找人帶口信給程招娣,讓她帶錢帶物回娘家。
程招娣生性節儉,對娘家人卻很大方,幾乎都是有求必應,劉長生不管事,兒女們的意見向來都是被她自動屏蔽的,於是自家嘴裡好不容易省下的東西,全都進了娘家人的肚子。
上回劉好好趕圩的時候給劉向上帶回的藤球就差點被程招娣送回娘家去了,還好劉向上及時發現,不依不饒地鬧了一場,程招娣到底不敢得罪劉長生的心頭肉,這才罷了,不過還是把劉學習的紅頭繩帶給了他們的表妹,據她說表妹快定親了,總要打扮得像樣一些,才好找人家。
「二姐最老實最好哄,她的東西都被拿光了。」劉天天氣憤地說,「也不知道阿媽這是什麼毛病,倒像是舅舅家那幾個才是她親生的,我們反倒是撿來的。」
「那也不至於,」劉好好失笑,不過聖母病也是種病,得治,就是治起來還挺不容易的,「阿媽從小就不被人重視,嫁給阿爹後,又常常被人看不起,只有在阿舅那裡,她才覺得自己是被需要被重視的,於是就產生了一種成就感,阿爹那樣的人,會在這件事上這麼縱容她,因為他也很享受這種成就感。」
人越缺什麼,就越渴望什麼,劉長生和程招娣所缺失的尊重和崇拜,在程招娣兄弟們的身上都得到了,他們就真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
「那也不能這樣啊,她得了面子,吃虧的是我們。」
「所以說會叫的孩子有奶吃啊,要都像學習這樣悶不吭聲,咱們家早就被搬空了,還好有你們兩個混世魔王。接濟阿舅他們也是應該的,但阿媽要是太過分的話,你們只管嚷嚷就是了。」
『「就這麼簡單?我還以為大姐有辦法讓他們和劉金鳳一樣消停呢。」劉天天失望地說。
「性質不同,劉金鳳到我們家撒潑,間接害死了阿公,又用那樣惡毒的話羞辱阿媽和我,如果我坐視不管,繼續縱容,那我們可就真的軟到骨子裡去了,今後生產隊裡還有誰能看得上我們家,我們一家可就真要被人欺負死了。所以那個時候,我們必須反擊,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那時候是不得已而為之。阿舅他們又沒對我們做什麼壞事,如果對付他們也這樣的話,別說阿媽會心寒難過,我們也會被扣上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聲。」
「阿舅他們看起來老實,比劉金鳳那個潑婦還難對付。」劉天天若有所悟,「阿舅他們成天裝可憐,沒想到裝可憐也有這麼多好處。」
「同情弱者是正常人的本性,畢竟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裝可憐,還是真可憐。所以有的時候,人不要太強勢,適當地示弱還能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呢。」
「我明白了,下回我也去裝可憐,裝暈倒,就不信我裝得不如阿舅家的那幾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