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正迷迷糊糊,聽見這話一下子便清醒了。她沒動,假寐著聽她們的談話。
陸嬤嬤一向是順著老太太的意思說好話慣了,「韋汝姑娘年紀不小了,即便是在都城那樣的大地方也不好找婆家。況且她沒有父母雙親,好一些的人家會忌諱。大老爺現如今雖然丁憂在家,卻也是正四品的佐領。存哥兒是武舉人出身,眼下正在謀職位,最次也是六品的藍翎侍衛。說句實在話,若不是存哥兒在婚事上多災多難,恐怕還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商賈進郁家門做大奶奶。」
這話倒是屬實,郁家祖上便是為官,到了老太太這一輩一共兩大股,大老爺從武做到四品的佐領,二老爺從文眼下是正四品的布政使司參政。下面一共四個子侄,除了最小的郁常青還在念書,其他三人都是吃皇糧。常存的事是*不離十,雖然還未正式上任,卻沒跑了。
家中的姑奶奶算上老太太一共四個,只有老太太嫁得稍差,夫君又早亡日子艱難些。如今她們要去惠州看望的郁大姑奶奶,夫家姓賀,是當地有名的名門望族。祖上曾官拜至正二品的資政大夫,子孫綿密又多有建樹,在西北地區頗具影響力。但凡是有州官上任,都要去賀家拜訪,得了賀家的支持這個官才能做得舒坦。其他兩個姑奶奶嫁得也都是根基深厚的大戶人家,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
「我就是看重中她孤身一人。」老太太的話讓幼儀不由得心下一動,往不好的地方想了想。韋汝孤身一人,可家財萬貫。倘若真要成了郁家的媳婦兒,還不是把金山銀山都搬了過去?難不成老太太是貪圖韋汝的銀子,想要藉此幫扯娘家兄長?在幼儀看來,老太太還不至於這般勢利。
「存哥兒八字太硬,韋汝這孩子也是個命硬的。再加上她走南闖北有主見,做那麼大的買賣又魄力,這次同行我覺得她又是個會說話的伶俐人。你對存哥兒家的事很清楚,早些年兄長信佛不理家事,嫂子去得早都是侄媳婦兒當家。偏生侄媳婦兒是個拎不清的主,一味怕夫君,在兒媳婦跟前使勁擺架子。
存哥兒的媳婦是個挺文靜老實的姑娘,到了家裡不足三年便去了。走得時候肚子裡已經有了身孕,真是造孽!那孩子若是生下來,現在該會跑了。找個厲害有錢的姑娘,把她壓制的死死的,省得她一天到晚的作妖!」說到這裡,老太太有些恨恨的樣子。
幼儀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情,聽老太太話里的意思,存哥兒媳婦的死跟婆婆有關係。這樣雞飛狗跳的家,韋汝更是不可能喜歡。
「你瞧著他們兩個對上眼沒有?」方才吃了一頓飯,老太太一直暗暗的察言觀色。
陸嬤嬤聽見這話遲疑了一下,笑著回道:「存哥兒是練武之人,一向粗枝大葉習慣了,更不會什麼花前月下憐香惜玉的。況且郁家家教甚嚴,他一個男人,怎麼好意思盯著人家姑娘瞧?老奴見他吃了不少,話倒是沒怎麼說,眼睛更是只看著飯碗菜盤子了。韋汝姑娘行事大方磊落,第一次見面在一個桌上吃飯也沒有半點忸怩。她還笑著讓存哥兒喜歡便多吃些,卻不過是盡地主本分罷了。老奴覺得即便是眼下沒對上,可保不齊這一路之上就談得來了。畢竟從這裡到惠州要半個月的路程,朝夕相對的時間有了,剩下的就看緣分了。存哥兒有男人味,性格又好爽,誰跟他相處下來都會喜歡他。」
「你這話說得對又不對。」老太太搖搖頭又點點頭,「存哥兒是個不會討女人喜歡的人,卻不是死木頭疙瘩。他見了心儀女子,也會有表現,只是不明顯罷了。我在一旁看得分明,只要韋汝那丫頭一說話,他保准低頭拼命夾菜吃。這小子打小就這個毛病,一緊張一激動就用吃東西來緩解。他吃得越多,說明他越不對勁!」
老太太打小看著存哥兒長大,對他比對自己孫子還了解。
聽見這話陸嬤嬤眼睛一亮,笑著說道:「這麼一說八字有了一撇了?」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存哥兒心裡有這個意思,就看韋汝了。若是她也有心,我便成人之美順水推舟;若是無心,我只能惋惜了。」
幼儀躺在榻上聽的明白,懸著的心放下來。聽老太太的意思,她不會摸不清狀況就硬把二人把一起拉。既然是這樣,她也就假裝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等人從薊縣出發,一路往西行。一路之上,存哥兒在前面探路,每天都
第八十一回有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