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竹林之中,擺著一張矮几,矮几上一隻紅泥小爐煮著水,酒是剛放上去的,還沒有熱,矮几兩側放了兩張羊皮墊子。
蘇錦衣一身墨綠長袍,跪坐在矮几旁,攏著袖子等酒熱。
一縷陽光透過竹林斜斜地照在他身上,風一吹過,有幾片竹葉飄然落下,蘇錦衣袍子上的竹影也輕輕搖曳,說不出的和諧美好。
天,還是冷的,縱使鋪了厚厚的羊毛墊子,穿了厚厚的長袍,矮几上還溫著酒,也抵不住這冬日的寒冷。
褚靜下了課揉著酸痛的腿下山去蘇錦衣那裡拿糧食,順便準備蹭一頓飯吃,她已經餓得腳步都輕飄飄的了,等好不容易穿過竹林快走到小院中的時候,就首先看到了蘇錦衣。
「有吃的嗎?」看見了蘇錦衣,褚靜就不想再挪動分毫了,一屁股跌坐在蘇錦衣對面的墊子上,一面捶著腿,一面有氣無力地問。
「放鶴在廚房做,這會兒應該好了。」蘇錦衣道。
酒熱了,蘇錦衣盛出一盞,正要喝,就見褚靜沒有起身去找吃的,而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中的酒。
「又冷又餓,要不你先給我一盞酒暖暖胃?」褚靜扶著桌子討好地看著他。
「空腹不得飲酒,易醉。」蘇錦衣一手將酒遞到唇邊,說道。
「好吧……」褚靜舔舔嘴唇,見蘇錦衣不給,也就只好乖乖起身回了院子。
放鶴正將一盤青菜豆腐從鍋里盛出來,然後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見褚靜回來,猶豫了片刻才道:「阿靜,飯剛好。」
「放鶴你簡直太好了!」褚靜感激地握住他的胳膊,然後衝到桌前,狼吞虎咽地開始吃飯。
放鶴擦了擦手,笑道:「第一天上課,不習慣吧?」
「非常不習慣!」褚靜吞下口中的飯菜,鬱悶道,「不僅要打坐整整四個時辰!還不給飯吃!而且授課結束了也不給飯吃!太不人道了!」
「一開始都是這樣,過一陣子就習慣了。」放鶴在一旁坐下來,笑道:「你要實在很餓可以授課結束後,跟其他靈童一起去飯堂吃些墊墊肚子。」
「有飯堂?我壓根不知道,等明日和他們一同去。」褚靜憤憤道,「竟然沒人告訴我。」
「恐怕他們都以為你是要回去和太師叔一同進餐的,就沒留你。」放鶴安慰她道,「或者你明日帶些點心在身上,餓了的時候就溜出去吃兩口。」
「好主意!」褚靜兩眼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但很快又無精打采起來,「可我沒點心。」
放鶴將桌邊的一個紙包推到褚靜身邊:「今天我下山,蘇先生讓我給你買了些糕點,你每天帶幾塊在身上,吃完了我再去給你買。」
「放鶴你簡直是來拯救我的!又做飯給我吃,還替我買糕點。」褚靜幾乎要把他當神供著了,太久沒有挨過餓,今天又是挨餓又是打坐,簡直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放鶴連忙擺手道:「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都是按照蘇先生的吩咐做的。」
「怎麼聽著你都快成了專門幫他做事的似的。」褚靜打趣地看著他道。
「我現在在清風書院幫忙,主要是幫書院和蘇先生做些雜事。」放鶴起身道,「我得回去了,晚間約了師弟一同練劍。」
褚靜扒了幾口飯才想起來放鶴坐在旁邊一直沒吃東西,桌上擺了三盤菜,明顯不是為她一個人準備的,抱歉道:「一時太餓忘記問你了,吃完了飯再回去吧?」
「我回去吃,蘇先生倒是沒有吃,我給他留了一份,放在鍋里。」放鶴道。
「咦?他還說我空腹不得飲酒,否則易醉,怎麼自己倒是空腹喝上了?」褚靜奇怪道。
放鶴看了看外面,有些擔憂地對褚靜道:「蘇先生回來之後就去竹林中煮酒,說是要等人。飯好了叫他時,他只說不餓。」
「等人?等誰啊?」褚靜問道。
「我也不知道。」放鶴搖搖頭道,「我畢竟是一個外人不好過問蘇先生的私事。」
褚靜放下筷子道:「那我去看看他吧。」
「也好。」放鶴將鍋里的飯菜放在托盤上,褚靜接了過去,兩個人一起往外走。
到了竹林中時,放鶴向蘇錦衣行了禮,先離開了,褚靜在蘇錦衣對面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