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九點下晚自習,九點半保安會鎖門,這會兒學生們已經走得差不多,陳秀的聲音在空檔的大樓里顯得分外突兀,分外刺耳。
三兩個還沒來及走的學生站在門口張望。
人越來越多。
&警吧。」嘉樹說。
雅南搖了搖頭,又回頭望了老潘一眼,輕聲問,「要報警嗎?」
老潘沒做聲。
陳秀身邊的兩個女人互望了一下,似乎沒想把事兒鬧大,只是陳秀卻是個不怕死的。
她指著嘉樹鼻子罵道,「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王八蛋子,你報警啊,我怕你啊,有本事把所有人都叫過來。」看到門口那幾個圍觀的小孩,更是尖利地笑了一聲,「最好把你們學校領導都叫過來,看看你們這個女教師,有多麼不要臉,占著茅坑不拉屎。」
雅南冷哼了一聲,「確實是個又髒又臭的茅坑,也就你把他當成寶。」
陳秀又要朝雅南發難,只是嘉樹擋得嚴嚴實實的,她張牙舞爪,嘉樹一手能將她推開好遠。
老潘掙扎著站起身,剛流過產的身子搖搖欲墜,臉色蒼白。
&秀,我已經跟你們說過很多次,我同意離婚,現在是王珂一直拖著不肯簽字,你要鬧,去找他鬧。」
陳秀憤恨地吐了一口痰,差點沒把雅南噁心死。
&不是你霸占著他的房子,他能不離嗎?那房子月供都是他給的,憑什麼要分你一半,還要不要臉了?我告訴你,要錢,一個子兒沒有!不離婚,我天天來鬧你。」陳秀叫道。
&子是我單位的福利房,什麼時候要他出過月供?就算他每月交了家用,作為男人,難道不是應該的?我的工資不也全補貼進去了嗎?」
陳秀諷刺了一句,「你那點工資也好意思說出口?要不是王珂養著你,你早餓死了。」
&老潘氣得手撐著辦公桌,半天說不出來話。
半響,才說,「我跟你無話可說,你要鬧你就鬧吧,隨便你,雅南,我們走。」
雅南攙著老潘要離開,陳秀給兩個女人使了個眼色,倆女人擋在雅南跟前。
&妹妹,事情還沒解決,往哪裡走?我看你長得挺標誌的,勸你別多管閒事,萬一破了相可就沒人要了。」長發女人惡狠狠地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老潘登時護住雅南。
&秀,你瘋了嗎?你這是犯法的。」
&法?」陳秀笑了笑,「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怎麼就犯法了。琴子,我看她跟這個小丫頭片子關係挺好的,給她點顏色,看看這賤人還敢不敢囂張。」
短髮女人接過水果刀,一步一步朝雅南靠近。
嘉樹一時心急,拉著陳秀的手狠狠往後一拽,陳秀撞上了辦公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短髮女人聽到聲音剛一回頭,就被嘉樹一腿踢到了手腕。
水果刀應聲落地。
女人被嘉樹遠遠推開。
&事吧。」嘉樹問。
雅南還來不及回答,陳秀已經從地上翻起,一把抄起手旁實木凳子,怒目圓瞪地朝嘉樹砸了過去…
那一刻,雅南什麼都沒有想。
不是推開嘉樹,不是高聲提醒他讓開,而是傻乎乎地,就那麼擋到了他前面…
她側著身子,凳子砸到了肩旁跟腦袋。
&南!」
老潘驚叫了一聲。
雅南只覺得身子軟軟地順著嘉樹的背往下滑,有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她,將她緊緊地抱進懷裡。
她聽到嘉樹驚恐地喚著她的名字,一聲兩聲,一如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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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要不要考慮一下嫁給我?」
&雅南,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可能跟你離婚。」
&南…雅南…求求你不要離開我,雅南…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耳畔不住地迴旋著嘉樹或開心,或憤怒,或悲傷欲絕的聲音…雅南仿佛又看到了那時候的嘉樹,他一個人坐在他們的房子裡,不開燈,不說話。
抱著她的照片,一坐就是一天。
那樣精緻儒雅的一個人,不過短短十數日,已經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