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悠然自得的向西邊緩緩傾斜而去,它散發出來的淡金色光芒柔和而溫暖,好似母親那雙溫柔的手,輕輕地將世間萬物擁入懷中。
西邊的天空此時像是一幅正在繪製中的畫布,一片片魚鱗狀的雲朵起初只是微微泛起一抹紅暈,宛如羞澀少女臉上那不易察覺的淡淡腮紅。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抹紅暈漸漸地變得濃郁起來,顏色也逐漸加深,直至整片半邊天空都被浸染成了鮮艷奪目的紅色。
遠遠望去,那半邊天空仿佛被某種神秘而強大的火種點燃了一般,熊熊燃燒著。這片火紅的天幕猶如一張壯闊恢弘、氣勢磅礴的畫卷,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世人眼前。
而坐落在半山腰處的農場厂部小白樓,則像是這幅絢麗畫卷中的一顆明珠,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
從遠處眺望過去,小白樓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它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車隊進了湯河子,周安東打開車窗,看著西邊天空的景色,不由得讚嘆一聲。
「今天的夕陽太美了,要是有相機,拍下來應該會更美。」
王文田笑著說道:「看看半山腰的小白樓,我覺得今天也很特別。」
周安東在兜里掏出煙,輕輕的抽出兩根來,遞給身旁飽經風霜的老兵一根。
老兵急忙接過香菸,周安東拿著火機,幫老兵把煙點燃。然後他才微微低下頭,將自己口中的煙湊向火苗,隨著一陣煙霧裊裊升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呼!」
周安東緩緩地吐出嘴裡的煙霧,那煙霧仿佛帶著他沉重的思緒慢慢飄散開來。
「前輩,你不要拘謹,更不要緊張。無論他們是誰,是什麼身份,你都要牢牢的記住,他們今日所擁有的一切。
高官厚祿也好,榮華富貴也罷,無一不是由你和無數像你一樣無畏的先輩們,用鮮血和生命作為代價換來的。」
說到這裡,周安東稍稍側過頭,目光直直的凝視著身邊飽經滄桑的老兵,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是嚴肅。
「曾經,咱們中國人的脊樑被打斷了,整個民族陷入了深深的苦難與屈辱之中。正是因為有了你,還有千千萬萬個如你一樣的先輩們,前赴後繼的,用滾燙的熱血和不屈的生命,硬是將被打斷的脊樑重新接了起來。」
周安東的聲音漸漸低沉,但在這狹小的車廂內卻清晰可聞,無論是身邊的老兵還是開車的王文田都能聽得清楚。
「他們,包括我在內的每一個中國人,乃至全體華夏兒女,此時才能夠挺直脊樑站立於世,昂首挺胸、理直氣壯的大聲說話。
所以啊,只要是華夏子孫,我們每一個人都欠下了一份永遠無法償還的恩情,而這份恩情的債主,就是您和所有為國家、為民族奉獻出一切的先輩們!」
老兵拿著煙的手有點抖,他當兵打仗,其實並沒有想過那麼多,就是恨小鬼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把小鬼子殺光。
就算他的腿被炮彈炸沒了一條,就算他生活很苦,他依然沒有想那麼多,更沒一句抱怨。因為相比於那些長眠地下的戰友,他已經非常幸運了。
而他更是習慣了被遺忘,也相信被遺忘是正常的。但此時聽到周安東的話,他才知道,自己還有那些戰友並沒有被遺忘,還有人記著他們。
農場厂部的院子裡,烤肉和燉肉的味道,隨著篝火和爐火的青煙飄散天空,然後向四面八方擴散。
周安東那個便宜的大侄子周福運,把食堂交給了自己兒子,中午他就帶著人宰羊殺牛。
三點就開始烤羊,四點開始燉牛肉、牛排還有牛下貨,接著又殺了幾隻鵝燉上了。
「老周!」張朝明在辦公樓里出來:「董事長他們馬上就到了,都燉好了?」
周福運拿著圍裙在臉上擦了一下,笑著說道:「好了,來了就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