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邊的麻布袋,天南地北的人操持著各種口音,匆匆而過,他們為了各自的家庭,為了各自的命運,長年累月漂泊在外。
只有每年這個時候,他們才像候鳥一樣回遷。回家看看老人,看看孩子,看看年輕時貌美如花、如今早已是黃臉婆的媳婦。
正所謂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甭管在外邊過的多麼心酸,受了多少白眼,但此刻都堂堂正正,眼裡儘是喜悅,充滿期盼。
在這比角馬群還擁擠的羊城火車站,咫尺之間呼吸都困難。
張宣右手護住杜雙伶,左手拖動著行李箱,隨著洶湧的人群步步地移。
陽永健這朵鮮花早已經不是當年了,瘦弱的身子骨在人群推搡中很是吃力,好在還有孫俊這坨牛糞在,勉強護住了周全。
緊趕慢趕,在人推人、人擠人中,四人終於上了火車,找到了臥鋪間。
鬱悶的是,四張臥鋪票只有一個下鋪。
其它三張:有兩張中鋪,一間上鋪。
見張宣犯難,孫俊主動說:「張宣你個高,你下鋪吧;我最矮,我睡上鋪。中間的床位歸雙伶和永健。」
張宣眼睛一亮,哎呦,孫俊你是個善解人意的,你是個知情趣的,竟然把老夫的心裡話說的一字不落。
好嘛,難題解決了,各就各位,睡覺休息。
一聲汽笛響,火車況且況且…
張宣望著對面同是下鋪的少婦,總感覺有些面熟,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一樣,但就是記不得她是誰了。
再世為人,這種情況他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了。
這豐腴少婦也感受到了帥哥的目光,但一點也不介意,自自然然躺下,然後也是閒得無聊地瞅他。
四目相對,你瞅我,我瞅你。
瞅著瞅著…
張宣心裡在罵娘,這年頭的風氣已經爛成這樣了嗎,見到好看的男人就敢下勾嗎?
再瞅一陣,張宣血液沸騰了,娘希匹的,我敗了還不行嗎啊。
遂背過身子,不再看人家。
只是鬱悶著鬱悶著,張宣腦瓜子猛然一亮,終於記起來她是誰了。
她是小鎮上那獸醫的女兒。
這女人在有著「小香江」稱號的樟木頭開理髮店。
前生自己兼職做外貿時,送一個挪威客戶去過她這裡兩次,理髮手藝挺好。
只是現在不知道怎麼跑到羊城來坐火車了。
…
火車離開羊城,經過韶關,到了郴市時,外面的光景變得不一樣了。
沒了城市煙火,只有丘陵遠山、黃土地低矮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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