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大車來了。
去年就說要買騾子,張青山答應了,卻沒急著買,而是慢慢地踅摸著。按照張青山的話來說,就是冬天是閒時侯,連蔓兒家有個小牛車,平常就夠用了,著急忙慌地買了騾子和車來,也是放在那,草料和照顧的人工卻一點都不能少。
而現在,面臨春耕,這騾子和大車來的真是時候。
兩匹大青騾,都是三歲口,格外健壯,張青山特意領著連守信、五郎和小七,讓他們看騾子的牙口,看騾子的蹄子,還告訴他們應該怎樣挑選上等的騾子。
「已經幹了一年活了,立刻就能下地拉犁杖。」張青山告訴連守信。
除了兩匹騾子、一輛大車,張青山還幫著又買了一架犁杖。
「你們現在地多,又雇了長工,多一架犁杖,省得窩工。」張青山道。
騾子、大車、犁杖以及配套的一應鞭子、幫套等都是齊全的,總共花了二十三吊錢。這是張青山多年在騾馬市走動,用行內價格買下來的。若是連守信他們到集市上買,這個價格根本就買不來這些東西。
晌午,張青山父子倆留下來吃飯,連守信還特意去了一趟鎮上,將陸家老爺子請了過來,又將吳玉貴和吳家興父子倆也請了來。
張青山和陸家老爺子一見面,一個叫小兄弟,一個叫老大哥,兩個老爺子來了個熊抱,親熱非常,逗得連蔓兒在門外咯咯地笑。
「你們這年輕人都不懂,我們當初販馬,風裡來雪裡去,一起過來的都是過命的交情。」張青山慷慨地道。
留下男人們在前廳里說話,張氏帶著連枝兒、連蔓兒就去廚房做飯。
晌午準備的主食是白面烙餅,用鮮嫩的春韭做餡,韭菜里又加上肉餡、攤熟剁碎了的雞蛋,另外還加了蝦皮、肉皮凍,最後用鹽和鮮湯寶調味。烙餅的香味,順著風幾乎飄出了幾里地。
準備的菜有蘑菇燉肉,木耳炒雞蛋,豆芽炒肉,蒜苗炒肉,還有在鎮上買的現成的羊雜碎,燒雞,另外連蔓兒還做了一大盤的京醬肉絲,陪了大蔥段和干豆腐。
酒是陸家老爺子帶來的一壇高粱燒。
等飯菜端上桌,將酒罈子開了,連守信拿杯子要倒酒,被張青山給攔住了。
「這個不痛快,上碗,要大碗。」
以前在連蔓兒家喝酒,張青山沒要過大碗,今天是遇見了從前販馬時的夥伴,兩個人嘮嗑嘮的高興,都想起了那段豪邁的歲月。那個時候,販馬的人餐風露宿,冷的時候,就喝一大碗高粱燒,讓身體暖起來,膽氣壯起來。
據說,他們一幫人,當年還闖過猛虎盤踞的山崗。
「……過那松樹林子,都聽見那老虎的吼聲了,說實話,那時候,就靠這燒酒壯膽了。」
小七眼巴巴地在旁邊聽著,一雙大眼睛了滿是羨慕和嚮往。
這頓飯不用說,吃的是相當的熱鬧。
一壇酒,幾個人全部喝光了,其中喝的最多的是張青山和陸家老爺子。陸家老爺子略有了點酒,被兒子接回家去了,張青山卻是越喝越精神。按他自己說的,就是年輕的時候練出來的酒量。
吃完了飯,張青山就說要走。
連守信和張氏擔心他喝了酒,就要留他和張慶年住一晚再走。
「不礙事,這點酒才哪到哪啊。」張青山擺擺手,要春耕了,誰都沒閒工夫,不像農閒了,他還能住一晚。不過張青山還是依著張氏,在炕頭躺了,咪了一小覺,才動身。
連蔓兒稱了二十三兩銀子,交給張慶年。
張慶年收了銀子,小心地放進錢袋裡,貼身放了。
張氏拿了一疊烙餅用布包了,又拿了半籃子的鹹鴨蛋,一袋子的玉米種子,讓張慶年帶回去一家人吃。
「姥爺,大舅,那個野葡萄藤和果樹苗。」連蔓兒往外送張青山和張慶年,還不忘了囑咐。
「放心,我和你大舅都給你記著了。」張青山就道,「到時候,肯定挑好的給你送過來。」
「地瓜秧你們要多少?」連守信又問張慶年。
燒鍋屯的山地,果樹林裡的空地,種地瓜都非常合適。
「就種兩畝、三畝的吧。」張慶年道。
「那我給你留三畝的秧子。」連守信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