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坐著的連蔓兒,周氏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敢罵出口。
這兩年來,對於連守信這一股人,周氏只有單獨在連守信面前的時候,還能拿出些原來的架勢來,可要是有連蔓兒幾個在場,她的氣勢卻是越來越弱。
而張氏,這兩年為了不礙周氏的眼睛,除非萬不得已,是不會在周氏面前出現的。即便是來了,也不過是打個照面,說兩句場面話就會離開。
周氏想罵又不敢罵連守信,心裡憋屈,就哭了。
「……都想我死,我死了,你們就都省心了。我知道,你們都不待見我,我不招人稀罕。你別管我,我明天就死……」周氏一邊哭,一邊道。
又是以死相逼的老招數。
偏是這樣的老招數,卻是百試百靈。不是用此招的人厲害,而是接招的人心太軟,見不得這個是他親娘的女人難受、說死。
「好好的,說啥死不死的……」連守信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反正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要是想看著我死,你就別管,你就讓他慢刀子割肉,你讓他慢慢折騰死我。……也算給你自己報了仇了!」說到最後一句,周氏下死眼盯了連守信一眼。
周氏這樣說,幾乎讓連守信無法答言。
老宅、周氏等人與他這一股的恩恩怨怨,如今他們自家已經都不再提及了。對待周氏,對待老宅,可以說是不計前嫌。可是周氏卻每每非要提起這件事。周氏提這件事,並不是為了表達絲毫的悔意,而是每每將此作為口食,拿捏連守信。
做錯了事的、欠了債的,反而理直氣壯地貶斥沒做錯事情的,成了那個討債的,是非都被她給顛倒了似的。
連守信每每對此不理會,是因為跟周氏講不請道理,不過是白費唇舌,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揭開舊傷疤,再傷心一回。
但周氏卻認為她這是又拿住了連守信的短兒。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就是連守信的脾氣再好,也終有忍不住氣的時候。尤其今天還有五郎和連蔓兒在場。
「娘,你說的是啥話?」連守信愣怔了一會,臉色也跟著變了,「你總說別人逼勒你,你說這話,你咋不說你是逼勒我。我們是咋地你老了還是咋地?我們還有啥是沒做到的?你老還想讓我們咋樣,你老才滿意?非要我這一腔血,還是孩子他娘的一腔血?」
連守信的最後一句話也說的很重。今時今日,誰又敢平白要連守信和張氏的命!而且,一個做母親的,要兒子和媳婦的命,她還是母親嗎?既然不是母親,她又有什麼權力要求孝順、隨意支使人?
周氏就也被噎在了那裡。
「逼勒死我,你老是能得啥好處是咋地?!」連守信看了一眼周氏,最後又道。
周氏無言以對,又哇哇地哭開了。
商懷德和小周氏就在旁邊勸,只是不管他們怎麼勸,也勸不住周氏。周氏此刻心裡也有無限的委屈,第一個委屈就是送去賀禮,向張氏和張氏的兒女們低了頭。第二個委屈,是低了頭,還低聲下地地央求(剛才那些,在周氏眼裡,就已經是她低聲下氣了),而即便是這樣,竟然還不能如願。
五郎和連蔓兒沒說什麼,連守信就先駁回了她,還給她難堪。
周氏越想越憋屈,乾脆又發了狠,一邊哭,一邊就拿頭去碰炕沿,嘴裡嚷著要碰死,去找連老爺子。
一屋子的人,自然不能讓周氏真的碰傷了。這邊大傢伙抱住了周氏,周氏還是掙扎不休。
連守信也無奈了。
「娘,你就說,到底要咋樣吧。」連守信就道。
「我不是說了嗎,」周氏見連守信這樣,才又說道,「這個院子裡,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周氏這是打定了主意,非要攆走連守義。
連守信嘆氣,看了五郎和連蔓兒一眼,然後就不說話了。
來老宅之前,一家人在一處商量過,他們預測了周氏可能提出來的要求,並大概商量出了對策。對於攆連守義出老宅這件事,連守信不贊同。當時一家人商量好的,如果周氏提出來,連守信負責應對。如果連守信能夠讓周氏打消這個念頭,一切都好。如果不能,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五郎和連蔓兒。
現在,連守信已
第九百零六章 母子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