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按例是六個菜兩個湯兩個點心,今天大約是因著陳頤安和鄭明珠都過來吃飯,又加了些菜,擺滿了一桌子。
吃了飯,喝茶的時候,秀們都過來了。
陳頤安卻說有事要出門,陳夫人道:「才剛回來,又有什麼事呢?」
陳頤安笑道:「先前緊著回來辦事,有兩件要緊的事擱著沒議,我去看看,用不了多久就回來。」
說著就走了。
不一會兒,就有丫鬟進來回:「三姨太太的轎子已經進二門了。」
洪媽媽忙走出去,不一會兒,丫鬟們打起帘子,一疊聲的報:「三姨太太來了。」一陣腳步聲,洪媽媽引著幾個人繞過多寶閣,走了進來。
鄭明珠和秀們都站了起來。
鄭明珠看過去,最前頭的那位穿一件灰藍色錦緞通袖襖,五官雖可見有點與陳夫人相似的秀美,卻是皮膚粗糙黝黑,兩邊臉頰都帶一團紅,一看便是飽經風霜的樣子。
這位自然就是衛姨媽了。
她的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男孩子約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雖說一樣粗糙黝黑的樣子,到底是男孩子,倒顯得頗有點男兒氣,而且身形挺拔,落落大方,並不顯畏縮。
那個女孩兒,十二三歲模樣,手大腳大,長的壯實的很,圓滾滾的身子,走進來的時候,一步一步都走的很敦實,和鄭明珠身邊這些嬌滴滴的妹妹,簡直是鮮明的對比。
衛姨媽見著陳夫人,還沒說話,眼淚就流了出來,連忙福身行禮:「大姐姐……」
陳夫人連忙親手扶住她,眼圈發紅:「妹妹總算來了,我盼了好幾天了。」
衛姨媽又忙叫自己的兒子女兒給陳夫人磕頭:「這是大兒子江俊,十八了,小時候大姐姐倒是見過他一次,這是江月,大姐姐也是第一次見吧。」
衛江俊手腳利落的磕了頭,衛江月卻顯得很笨拙,扎手紮腳的,陳夫人忙叫起來,丫鬟奉上早準備好的表禮,衛江俊是幾匹緞子,衣服鞋襪,衛江月是一副赤金的頭面。
陳夫人又叫自己的兒媳婦和女兒們給衛姨媽見禮,和衛家兄妹見禮,衛姨媽一個個拉著手看,不住口的夸:「都是花兒一樣的姑娘們,大姐姐好福氣。」
陳夫人說:「淘氣的很,還有她們的幾個兄弟,回頭再見吧。」
鄭明珠是表嫂,自然也備了表禮給衛家兄妹,還有兩匹剛送來預備夏季做衣服的細葛布,是單孝敬衛姨媽的,衛姨媽沒料到,連忙笑道:「這如何使得,你是外甥媳婦,該我給你才對。」
鄭明珠抿嘴笑道:「姨媽要賞我,我自然不會推辭,我孝敬姨媽難道就使不得?我得了這料子,原也是挨著長輩們孝敬過去的,姨媽既來了,就一齊帶回去了,還省的我打發人跑腿呢。」
衛姨媽這才收下。
她冷眼看了,衛姨媽雖然如今早比不得陳夫人了,可是也儘量不想失禮,給秀們連她備的表禮也很厚,雖不是什麼媳東西,不過是南京的一些特產,江南特色的綢緞瓷器,卻也看得出準備的頗為用心。
並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
鄭明珠在心中就對這位命運多蹇的姨母印象不錯。
兩邊都見了禮了,這才都坐下來說話,無非說些多年不見的情形,因衛姨媽情形不同,陳夫人自然不欲往深了說,只是寬慰的話說了些,便說起今後的事來。
衛姨媽倒是爽朗不計,聽陳夫人問起今後,便笑道:「還能有什麼事呢,這次我跟著跨兒上帝都來,雖說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這邊沒人照料,最要緊的還是想替他相個媳婦。」
又一眼看到旁邊坐著的眾位秀,知道不好在她們跟前說這些,便不再說下去,只是說:「不過也急不來,倒是能多與大姐姐親近些日子,卻是難得。」
陳夫人便笑道:「既如此,你們便住我這裡吧,到底便宜些,在外頭置房子雖說不難,只又要現買人,你們初來乍到,又怕買到不乾淨的人牙子那裡出來的,不知根知底的如何使得。」
衛姨媽笑道:「我們也用不了什麼人服侍,早慣了,不過尋一兩個看看門,掃掃院子之類的也就是了,我也不是與大姐姐虛客氣,有多大頭戴多大的帽子,人不能總想著以前的日子,總得往前看,如今這個樣子,還講什麼虛排場呢?人家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