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辛彥德幾乎是風捲殘雲一般吃了半盤。
「你...?」朱允熥笑道,「愛卿這是多久沒吃肉了?」
他本是打趣的話,卻不想辛彥德卻正色道,「自從到了泗州淮安,臣就沒吃過肉!」
「那你吃的什麼?」朱允熥問道。
辛彥德看著桌上的飯菜,「臣吃的和災民一樣!」
然後,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朱允熥。
「這飯還真是沒法吃了!」朱允熥苦笑著放下筷子,心中暗道。
「臣在京師時聽老一代的軍侯說,當年征戰的時候,他們都和普通士卒吃一樣的東西,這樣他們就能知道當兵的什麼時候餓!臣在淮安也是如此,臣一天什麼都不干,臣若是餓了,那災民定然是嗷嗷待哺!」
然後,辛彥德繼續直勾勾的看著朱允熥,「臣在淮北幾個月,頓頓都是野菜糊糊,老米粥,偶爾的打牙祭就是加些豆醬。」
朱允熥拿起帕子擦擦嘴,「愛卿想說什麼?」
「臣聽聞皇上又要用兵!」辛彥德繼續看著朱允熥,正色道,「國家有民,正保守貧困。皇上不知哺育臣民,反而要對外用兵,臣愚鈍實在想不出所以然!」
「數不盡的糧餉潑天的錢糧,用在大明朝子民的身上不好嗎?大明朝的百姓正在過苦日子呀!打仗的錢取自於民,現在用之於民,不可嗎?」
說著,辛彥德起身,跪在地上,緩緩的摘下已經破損的官帽。
「臣,今日死諫!」
說罷,重重的叩首。
然後繼續說道,「若國泰民安,臣不說這話。可現在大災剛過,用兵實在是不合時宜。」
朱允熥心中無聲嘆氣,「現在是以工代賑,淮北那邊戶部準備了充裕的糧草。朕用兵,國庫也有錢....」
辛彥德很無禮的打斷,「皇上,國庫還有多少?」
說著,不等朱允熥說話,自顧自的苦笑道,「皇上不說,臣也大概能知道多少,應該是還有六百多萬!」
「嗯!」朱允熥點頭。
「臣給皇上算筆賬!」辛彥德跪得筆直,抬頭道,「洪武三十年皇上即位時,國庫的銀子大概就是這個數目。皇上御極以來,興海貿開海關,收商稅鑄新幣,廣開財源。國庫每年的收益,比洪武朝番了三倍都不止,可現在依舊是這些錢!錢呢?」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朱允熥的神色。
皇帝很是鎮定,沒有過多的情緒表露。
「國庫收的多,皇上您花的也多。北疆軍費連年增加,各地修橋鋪路,建海港建海船,還養著寶船廠火器鑄造局兩個銷金窟無底洞。」
「皇上,日子不是這麼過的呀!國庫充盈正該清政令平訴訟推教化,使百姓安居樂業,降低百姓的負擔,而不是連年對外用兵。需知,刀兵一事,實際上是百姓的口中食啊!」
「再者,若大明內政不穩,皇上即便打下如當初成吉思汗一般的疆土,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徒勞民財罷了!」
朱允熥靜靜的看著他,微微嘆口氣,「其實朕的難處,你不懂!」
「皇上再難!」辛彥德看著桌上精美的御膳,「難得過天下百姓嗎?」
「若是以前,朕也這麼想!」
辛彥德這話很過,很大逆不道,但有些讓人意外的是,朱允熥沒有發怒。
反而,態度依舊很是平和。
「朕少年時曾想,若有朝一日坐了這個位置,該如何如何。可真正做到這個位置才明白,做事真的要有取捨,也就說做事,有時候真的需要狠下心!」
辛彥德一笑,「臣知皇上欲效仿秦皇漢武,您所說的取捨,舍的是誰?」說到此處,搖頭道,「民如韭,割復生,是嗎?」
這話已不是無禮,而是死罪之言。
但朱允熥還是沒生氣,而是看向外邊,「鄧平!」
「臣在!」
「魏國公在何處?」
「回皇上,魏國公正在南書房整理兵部的兵冊!」
「傳!」朱允熥又看看辛彥德,「讓他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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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公徐輝
第四十四章 戰爭是轉移矛盾的唯一手段(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