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的兩軍,不約而同停了手中的刀兵,向東邊望去!
火光,燒紅了半座山!
大地隆隆巨響,如有千軍萬馬,自九天而來,直奔黃泉地獄!
鳳于歸與高震山不約而同驚呼「引水屠城!」
……
一場逼宮奪位之戰,變成了一場浩劫!
山頂的洪水,傾斜而下,如曠古巨獸,吞噬一切!
雖然鳳乘鸞的第二炮將山腰打出一個缺口,令洪水改道,與百花城擦肩而過。
可山下,城外還有千畝良田,不知多少村鎮農莊,全都毀於一旦,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死於非命!
景元熙已死,血蓮子沒人操控,很快失去戰力,無論是鳳家軍、衛戍軍、御前護衛,還是暗城之人,還是隨龍幼微而來的江湖中人,所有人都顧不上再戰。
救人!
他們派出無數支小隊,去洪水中救人,能搶回來多少,便是多少。
百花城大開城門,收容各路難民,放開糧倉,賑濟百姓。
但凡能做的,全都去做!
天災尚且情有可原,卻是罪無可恕!
無論天災還是,自古以來,最苦的,都是百姓。
……
如此,又是三日,鳳乘鸞站在城頭,回望昔日無限繁華、煙雨軟儂的百花城,如今一片狼藉,哀鴻遍地。
城外,依然陸續有流民湧來,大水所過之地,不知多少人沒了家園。
她的肩頭和手掌,胡亂用布包著,臉色蒼白。
她已經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
本想費盡心機,反覆籌謀,想以最少的犧牲,推倒景元熙,拿下百花城,儘量不擾黎民,不傷兵士,結果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害了他們!
身後,有龍牙武士奔上城樓,「小姐,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怎樣?」她回手,用抱著厚厚布條的手抓住那龍牙的衣領,「外公他人呢?」
龍牙低頭哽咽了一下,之後,撲通一聲跪下,「太師大人他……,的確已經離世了!」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鳳乘鸞暴怒,將他丟開,一拳打在城牆的垛口上,鮮血從手中傷口,淅淅瀝瀝沁了出來。
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以為她已經改變了一切,已經救了所有人,可到最後,他們全都還是要死!
「小姐節哀,太師大人於睡夢中離開,並無痛苦。因著小姐正籌謀大事,下面的人不敢驚動,才一瞞再瞞,遲遲未將消息送出。」
「啊——!」
鳳乘鸞撲通一聲跪下,向著江畔龍巢所在的方向,一額撞地,一下,兩下,三下……!
「妞妞不孝!妞妞不孝——!」
她額頭滿是鮮血,癱坐在城頭痛哭。
「妞妞跟您,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外公!外公……!」
她雙手撐著地面經年的灰磚,指尖深深嵌入磚中,再留下一道道顫抖的血痕,「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該發生的就一定要發生?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歷史都永遠不能改變——?」
她伏地狂嚎,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整個城頭之上,無人敢靠近。
直到有人一襲猩紅的衣袍,掠過嶙峋的石階,登上城樓,靜靜立在她身後,又褪下大氅,為她小心披上。
「鳳姮,我到處找你,你怎麼在這兒?」
阮君庭蹲下來,在她身邊,將手輕按她的脊背,言語平靜,一如既往令人安心。
原來那日龍巢中紫藤樹下,龍皓華該是已經預見到自己大限將至,才處處小心試探,悉心叮囑,反覆要了他的承諾。
願我妞妞此生夫賢子孝,兒孫滿堂!
這一句話,才是他最後的遺願。
阮君庭眼帘微垂。
老東西,走好,孤定會如你所願。
鳳乘鸞抬起頭時,早已兩眼血紅,「玉郎……,玉郎……,我外公沒了,我外公沒有了啊……」
她緊緊抱住抱住他,如抱住一棵救命的稻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