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周軍才拖著兩條黃鼻涕從東裡間出來。一看周軍的樣子就是剛睡醒,一邊打哈欠一邊摳著眼睛上的呲麻糊(眼屎)。周晚晚這才發現,同樣是在生產隊掙三等工分,周軍是不去上早工的。除去上水利基建隊的周家三個兒子和去農田基建隊的周陽,現在在生產隊勞動的所有周家人中,只有周富和周晨是去上早工的。周富在生產隊掙一等工分,按生產隊規定必須上早工,而拿二等工分的婦女和拿三等工分的孩子,生產隊是不強制上早工的,去不去全憑憑自願。
大周晨五歲的周軍不用去上早工,全家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只有十歲的周晨少上一個早工就被訓斥,全家人也覺得是理所應當。周晚晚在心裡冷笑,真是無恥得沒有下線的一家人。
周家這天的早飯依然是不變的菜葉子糊糊配老鹹菜疙瘩。飯桌上周娟因為給家裡做了貢獻而備受優待,得到了大半碗糊糊。李桂芝和周平紅腫著眼睛,精神有些恍惚,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狠哭過了。而周玲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罩衫的口袋上,對面前的糊糊提不起一點興趣,王鳳英拿筷頭子敲了她好幾下,她才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始喝。
周晚晚猜,周玲兜里一定是昨天姐妹倆咬耳朵的內容,看形狀,非常有可能是幾塊糖。
吃完飯,周晨沒有像每天一樣馬上就走,而是跟昨天一樣,趴在炕上跟妹妹說了好一會兒話:「……二哥中午回來看你,你乖乖躺著,別尿了褲子啊……給二哥笑一個唄……」
周老太太在炕頭看著,臉拉得老長,陰狠狠地催周晨快點去上工,「快點走得了!你跟她說她能聽懂咋地!」
周晨也不反駁,又逗了周晚晚一會兒,直到生產隊敲鐘上工了才走。
「還能養得活咋地!早晚扔南山地貨!」周老太太一邊納鞋底子一邊用眼睛狠狠地瞪了周晚晚一眼。
這惡狠狠的一眼算是一整天周老太太給周晚晚全部的關注了,其它所有時間,周老太太和周家眾人都把她扔在炕梢,任她自生自滅。
這完完全全的漠視倒是給了周晚晚做自己事情的空間,她除了中午周晨回來那一會兒讓周晨給她把尿、餵麥乳精,再偷偷陪周晨說一會兒話之外,周晚晚一整天都在鍛煉她的小胳膊小腿,累了就睡一會兒,餓了就偷偷給自己吃點東西,
是的,周晚晚不但要偷偷吃東西,連說話也是只在自己家的房間裡偷偷跟哥哥們說。兩個哥哥是十幾歲的小男孩,還不懂嬰兒的生長發育規律,所以對她忽然開口說話就能說這麼清晰,詞彙量這麼大只有高興,沒有任何驚訝。而家裡的其他人就不一樣了,要是被他們發現,很可能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周晚晚覺得還是先低調一點比較好,等她再大一些,再開口比較保險一點。而且,她與這個家裡的其他人也沒什麼可說的,開不開口對周晚晚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周晚晚就這樣很自在地被漠視著,白天做自己的事,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周玲和周霞偶爾的騷擾。她們會冷不丁掐她一下或者扇她一巴掌,同樣躺在炕上的周蘭也逃不掉這樣的突然襲擊。這倆人在周晚晚和周蘭之間隨機選擇,哪個順手就欺負哪個,也有時候兩個一起挨揍。周老太太和周紅英看見了是完全不管的,好在這倆孩子每天要做的事很多,沒太多精力過來欺負人。
前世,周晚晚從小就知道周霞不喜歡她,長大以後,因為周霞欺負大哥,兩個人更是生了很多齷齪,最後到了見面都不打招呼的境地。但周晚晚沒想到,周霞對她的不喜歡竟然從她小嬰兒時期就開始了。作為同胞姐妹,這些天來,周霞對周晚晚從沒有過一絲照顧,掐她可是半點不留情。
周晚晚自從回來,對周家人,包括周霞在內,只存了報復的心,輕重不同而已。以德報怨的事是絕不可能做的。所以,在又一次被周霞掐了一把之後,周晚晚從空間拿了點疤痕藥水,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小屁股上一頓抹。第二天早上周晨給她穿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身上青青紫紫一片一片的痕跡。再加上她眼淚汪汪地告了一狀,當天早上,周霞被周晨抓住狠狠地揍了一頓屁股,並且警告她,要是再敢動妹妹一指頭,就把她手剁下來!
這下好了,不止周霞見著周晚晚繞道走,就連周玲都不敢靠近她了。連帶的也解救了周蘭。周老太太和周紅英對周晚晚更是不聞不問了,完全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