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沙……」連眼睛都沒睜開的人,迷迷糊糊中聽到熟悉的聲音,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沒有人吵他,他又迷糊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
黑暗的環境讓他有一種還在睡夢中的感覺,直到眼睛適應黑暗才看清楚此刻正在看著他的人。
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似是以為自己看錯了,想伸手揉一揉眼睛,奈何剩下的那一隻手臂被捆綁著根本抬不起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使勁兒的眨眨眼睛再看那人。
沒有看錯,絕對沒有看錯。
「小……」
「您好,我是西南戰區眼鏡蛇特種兵部隊野玫瑰小隊小隊長元錦西,奉命接您回家」,她適時打斷他的話,壓低聲音卻不失鏗鏘的說道。
她蹲在他身前背對著自己的隊員,臉上的表情和眼中的情緒他們都看不到,可泥鰍卻能清清楚楚的看見。
她的眼中滿含熱淚,只要輕輕的眨一下那淚珠子就能落下來,所以她努力睜大著眼睛,不讓洶湧的情緒外泄出來。
「元錦西,元錦西,元錦西……」泥鰍一遍一遍的重複她的名字,好像要把這幾個漢字一筆一划拆開來再重新組裝上似的。
他第一遍叫她的名字的時候,她努力克制的淚水很不爭氣的落下來,砸在骯髒的地面上消失不見。
她借著撓癢的姿勢擦去臉上的淚水,努力控制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壓制著問道:「你渴嗎?要不要喝點兒水?」
「你可以給我鬆開,我自己喝」,泥鰍一勾唇,嶙峋的臉上溢滿歡快的笑。
元錦西想也不想的應道:「好」。
「老大,不行」,小秦參謀忙上前阻止。
他怕鬆開泥鰍後發生什麼預料不到的事情,畢竟在他的認知里泥鰍和元錦西才第一次見面,說過的話也才這麼幾句,她根本不了解他,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元錦西特別鄭重的擺擺手,「我相信他」。
泥鰍笑的更燦爛。
在元錦西給他鬆綁的時候他還玩笑似的說道:「得虧還給我留了一條胳膊,要不我可就要占你便宜讓你餵我了」。
野玫瑰的成員都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位仁兄好雅致啊,自己個兒都這樣了還有心思調、戲他們隊長呢。他現在笑呵呵這樣哪裡有想不開的樣子,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知道什麼叫過時不候麼?」元錦西回擊道:「你這輩子大概只有剛才那一次機會能喝到我餵給你的水,可惜你沒有珍惜,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所以,想喝水就自己端起杯子來喝,別忘了,你還有一條胳膊呢」。
是啊,如果只是想著自己失去了一條胳膊那可能永遠也走不出創傷的漩渦,換個角度,若是想著自己還有一條胳膊呢,心緒就會豁達許多。
她是在變著法兒的安慰泥鰍,泥鰍當然聽得出來。
元錦西也是夠絕,水壺沒打開蓋子就遞了過去,泥鰍單臂接過來夾在上臂和身側的位置反轉手腕兒去擰壺蓋。
水壺裡水挺多,蓋子擰開的時候灑出來一些水弄濕了他的衣服和褲子,他卻一點兒都不在意,舉起水壺咕咚咕咚把一壺水喝光。
喝完把水壺扔給元錦西一抹嘴,「媽、蛋,那個木頭疙瘩太狠,給我用了超大劑量的迷、藥,渴死爺爺了」。
「聽說你情緒一直不好,跟我說說你哪兒不好了唄,我開導開導你」,元錦西跟他一起並排靠邊兒坐著,閒適的像農閒時候房檐下蹲著抽菸解悶兒的農漢。
隊員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他們老大是想當知心姐姐了,紛紛湊過去在他們旁邊排排坐,等著一起聆聽他們老大的心靈雞湯。
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他們要接回去的這位說話根本不按套路走,差點兒閃了他們的老腰。
「你沒來之前確實哪兒哪兒都不好,可是看到你,我覺得我哪兒都挺好的」,他笑著回道。
五名成員內心os:又撩我們老大,又撩我們老大,真是不怕死啊。
元錦西轉頭瞅瞅他,沒怒沒惱,又問道:「那你就跟我說說我們沒來的時候你都哪兒不好了?咱們要一路回去呢,總要互相了解一下吧」。
「那為什麼是你先了解我不是我先了解你呢?」泥鰍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