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同夥給我舅舅寫封信,約個時間,兩下里交換俘虜。放心,在我舅舅眼裡,他們四個加起來也不敵狄秋衡一根汗毛。我也趁機出出氣,奶奶的,再叫那姓狄的整天跟屁蟲一樣跟著我。」
交換俘虜可以叫童白霜出面嘛,去了易容,打扮打扮,量江審言也認不出。
王十三為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想到辦法暗自得意,就聽文笙道:「太麻煩了。就算僥倖成功了,你舅舅又沒懷疑到咱們,按他的性格也不會善罷甘休,等上元節咱們故技重施非出亂子不可。」
王十三不怕麻煩,也不怕出亂子,不過他想聽聽文笙有什麼高見。
&有七天,別著急,待我明日套套那胡老先生的話。」
那位胡老先生前些天回家過年去了,初五回來,昨天也就是初七還和文笙探討了一番詩文。
他在江府地位很特殊,既是門客幕僚,又是知交好友。
月前文笙和王十三初來乍到,還被他裝模作樣給了個下馬威,將文笙的書畫好一通指摘,其實老先生平時眼睛到沒有長在頭頂上,私底下,他對文笙的評價很高。
那天在暖房,他還對江審言說,這兩個年輕人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當然這話王十三絕不會對文笙講,他只是偷偷覺著爽:「老傢伙。再叫你瞧不起大爺,這就叫你見識見識,鮮花也是會扎手滴……嘿嘿嘿。」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王十三到後院去陪江老夫人,文笙則攜了古琴去向胡老先生討教。
筆墨紙硯什麼的,胡老那裡都齊全。
而她抱著的這張琴是年前王十三陪著她買的,當時有狄秋衡付賬,這琴不便宜,但在文笙看來。比她原來用過的兩張琴都大大不如。
勉強可以一用。
胡老先生一大早正對著一幅梅花圖,準備題詩一首。
他站在桌旁,低頭看畫。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捻須沉吟,看樣子正細細推敲,鬍鬚不知揪掉了幾根。
文笙在門口站了一站。胡老先生瞥眼看到。「咦」了一聲:「帶了琴來?」
琴棋書畫在南崇這邊皆是風雅之事,胡老先生能彈幾下古琴,僅限於自娛自樂,他知道水平不行,當日胡吹自己詩、畫、字三全,將古琴剔除在外。
文笙點一點頭,進來將琴放到一旁,道:「打擾胡老先生了。」側過身去。看了看桌上平鋪的梅花圖。
文笙只掃了一眼,就知道胡老先生為什麼如此踟躇。
松、竹、梅。傲霜鬥雪,是謂歲寒三友,文人墨客尤喜為其賦詩作畫。
前人珠玉太多,想另行寫出佳句就太難了。
便如相傳崔灝提過了《黃鶴樓》,大詩人李白再至,也只留下了「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的擱筆亭。
所以她笑了笑,沒有作聲。
胡老先生本來就沒什麼靈感,只一味苦吟,文笙一來,更是思緒紛亂,索性將那幅墨跡未乾的畫挪至一旁,倒出地方,問文笙道:「琴藝如何?大梁那邊聽說精於此道的高手很多,不過看你年紀輕輕,就是再有天賦,怕也差著幾分火候。你等等,我叫他們上壺好茶來,好好聽你彈上一曲。」
文笙笑笑,在古琴前面坐下。
&問胡老先生,南崇這邊,哪位國手琴藝最高?」
胡老先生眼中驚詫之色一閃而沒,笑道:「公認的是陳永昌陳老大人,不過他是貴妃的祖父,這裡頭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是無緣一聽,你若想與他比一比,那需得將江大人請來。」
文笙搖了搖頭:「晚輩不過好奇一問,君子感懷,興之所至,撫琴吹簫,與書畫一樣,晚輩也不敢說每次都彈得好。」
說話間小廝送上茶來,胡老先生打發他出去,伸手去拿茶壺,道:「彈來聽聽。」
文笙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彈別的或許有礙,但《伐木》卻是毫無問題。
這首曲子本身就有滋養精神,令人心曠神怡之效,越是心情苦悶、深陷得失鑽營的人,聽起來觸動越大。
文笙多日不彈琴,手有些生,手指撫上久違的琴弦,「仙翁」一聲,不由生出些許激動,不過這心緒小小的波動卻絲毫不會影響《希聲譜》發揮它神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