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三年,仲夏,江陵城外,天氣炎熱,正是收稻子的季節。筆神閣 bishenge.com
傍晚的天氣悶熱中透著一絲涼爽,似乎預示著酷夏即將遠離,晚風習習,淺黃色的天邊有一些火燒雲,這意味著夜裡或明早可能會有雨,一隻紅褐色的飛蛾旋轉飛過,伏在一片雜草的翠葉上,才抖動了兩下觸鬚,突然有一隻手舉了起來,嚇得飛蛾撲棱飛走了。
雜草叢中赫然躺著一位少年,雙手枕頭,還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一根草杆子,雙眼微合,大約十多歲的樣子,神態平和,悠然。
李家的大郎君,李承。
似乎是飛蛾帶來的效應,李承眼皮微微抖動,伸了一個懶腰,睜開了眼睛,他把雙手舉了舉,隨即從草叢中坐起了身子,轉頭四處看了看,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慢慢的凝聚起來,眼前這一幅漢末難得的秋收景象,就映入了李承的眼帘。
這一覺好像睡了千年。
從上一輩子的划船遊玩被龍捲風吹入江中,到了這一輩子的在河邊草叢小憩,似乎才過了一剎那。
李承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碎草杆子,看向了更遠處,迷離的眼神恢復了清明,他看到了幾個佃戶和幫閒正在李家的田裡埋頭苦幹,他們揮動著鐮刀,正在收割稻穀。
佃戶們手邊的金色稻浪不停地抖動著,汗水滴答落下,可眾人不顧擦拭,一心只是為了夏糧的收割。
今年的收成看著不錯,佃戶們很是高興,趁著太陽還沒有下山,忙把穀子給收起來,若是晚上下雨,可實在不成的——谷穗若是被雨水泡爛,今年的收成就要大打折扣。
手頭上割稻的動作大家做的飛快,嘴巴上也沒空閒著,心情好,自然機會是會有交談的欲望,「說起來,我原本是不信的,」有人悄聲說道,「沒曾想主家的大郎,還真的懂這些種田的活計!」
「嗨!誰說不是呢?」悄悄話雖然小聲,但是這個話題大家很感興趣,左近的幾個人紛紛加入了交談,「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麼手段,就那些糞便、還有一些髒東西,倒在田裡就能如此……」
「是咯,是咯,之前咱們還不信,老薛頭不是嘀咕嗎?說糟踐這上好的水田,『古往今來就沒有這樣種田的!』如今可是吃笑話了罷?」
眾佃戶們邊討論主家的蜚語流言,又忙著割稻,竟然不知道田埂上不知不覺出現了一道陰影,那陰影從腰帶上取了一把小扇子出來,原本看上去還頗為從容淡定的樣子。
只是聽到了佃戶們繼續在說八卦,又說到了主家大郎去年冬天不小心落水,不知道是不是撞客,胡言亂語了好一陣子的這個時候,那個陰影顯然不淡定了,小扇子舞的和風火輪一般。
佃戶們耳邊響起了幾聲做作的咳嗽聲,大家從稻浪之中抬起頭來,招呼聲中帶著一絲驚恐,「哎喲,是大郎!」
被主家撞破了自己碎嘴在說閒話,到底是有些尷尬,眾人心虛的不敢抬起頭,只是低頭割稻。只一個老者上前,抹了抹衣襟上的泥巴,對那陰影賠笑,「大郎放心,今個必然能收拾完了。」
言下之意就是囉嗦幾句,不耽誤工作進展,您作為主人家的,就不要計較了。
李承皮膚微黑,眼神明亮,不過身材還未完全長開,個子不高,穿著乾淨整潔的粗麻布衣裳,臉上剛才的惱怒神色不見了,換成了懶洋洋的比表情:
「我看著大傢伙不忙,都有閒工夫碎嘴了,今個瞧著天色還早,不如把穀子收了,再把水給漫進來,預備著明天耕田罷!」
眾人忙叫苦起來,「大郎可是當官人家的好孩子,可不能這樣叫我們這樣的辛苦!」
「我們錯了,錯了!」有人輕輕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這嘴巴,真是該打!」
又有人不忿,在暗暗嘀咕,嘀咕聲還不小,恰好能讓李承聽見,「今個才收了稻,晚上就放水,明天就耕田?這是要做什麼!」
好歹還記住這尊卑之分,最後半句的「吃飽了
一、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