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推開他,要進去一看究竟,可不知是他身形過於穩固,還是她通身無力,竟未能撼動半分。
「太醫已經來看過了,確認是自縊無疑。」和珅拿下頜抵在她的頭頂,試圖多給她些許安慰。
馮霽雯腦中不停地轟鳴著。
太妃竟是自縊……
就如同她先前對傅恆夫人所言那般……那本是用來威脅她的話,竟是轉瞬間成了真!
可……怎會突然如此?
她此行前來,自認為必然能見得著太妃,她一路上甚至還惡趣味地想,若太妃聽著了有關程世伯的這則「噩耗」,那一貫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她、臉上冷冰冰的神情還能否維繼得下去?她倒要好好瞧瞧,太妃心軟心痛、懊悔不已起來究竟是什麼模樣……
她可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取笑她一番才好。
她知道自己這麼想對太妃十分不敬,她心中對太妃是存有氣憤,氣她不肯配合、一心求死……可她滿腦子想得真的只是救太妃出去,盼著日後能有機會好好地孝敬她啊!
她從未想過太妃會真的離開她。
跟何況是以如此方式……
太妃苦了一輩子,頂著別人的身份活了數十年,父母親人不能相認,相愛之人不可相守……即便如此,她卻從未與人道出一句苦,從未在人前落過一滴淚——
哪怕是這一次拋開所有挺身而出,竟也都是為了她這個毫無血緣利益關係、還常常惹她生氣的人……
這樣好的一個人,這樣滿心為別人著想的一個人,怎至於……
一字字在馮霽雯心頭猶如泣血,她嘴唇不停翕動,卻始終難以發出半點聲音。
她緊緊攥著和珅的衣袍,頭深深地低著,將視線埋在了黑暗裡,看似在竭力隱忍,卻又像是洶湧到了極致卻寂靜無聲的宣洩。
「我不想她走……」
她用盡全力終於得以出聲,卻微弱顫慄,只有和珅一人能夠聽到而已。
和珅無言,心如刀割。
又聽她問:「……有什麼法子嗎?」
她不想太妃走,有什麼法子嗎?
這話透著執拗不甘,滿都是死死不願撒手的孩子氣。
福康安看著她仿佛脆弱到不堪一擊的背影,到底不忍心地轉過了頭去。
和珅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太妃有自己的選擇……玉嬤嬤尚在,她此時只是昏了過去,想必是太妃有意為之。此外,太妃留了遺筆,欲求得皇上網開一面免去玉嬤嬤之罪,放她歸鄉——我必然會在皇上面前幫著說情。」
「……」
馮霽雯緊緊閉著眼睛,淚水卻仍源源不斷地湧出眼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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