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哈!你不落井下石已經很令我意外了。」
夏辰吐了下舌頭:「三舅舅,你這分明是小人之心。」
喬氏用手指戳了下夏辰的額頭:「不曉得跟哪個學得這張巧嘴。」
夏辰心想,這才哪到哪兒,她可是考古界的名嘴,能把假的說成真的,真的說成假的。
偷瓜之事就算過去,夏辰挨了不疼不癢的兩巴掌,卻得到了瓜地吃瓜的特權,心想著也挺划算。
秋高氣爽,碧空如洗,午後的風輕柔煦暖。夏辰準備去姚二叔家看看他,順便摘些果子回來。
姚二叔的大名叫姚震,是一名因傷退役回來的老兵,聽說他在戰場上殺了不下百人,還曾冒死救過一位將軍的命,這名字便是那位將軍替他起的——在這種時代,認字的人不多,許多孩子的名字便是姓加上排行,比如李三和趙小六,或是取個順嘴兒的名兒,像石頭。
聽說那位將軍當時想舉薦姚二叔當校尉,卻被姚二叔以自己不識字只是一介莽夫為由拒絕了,於是那位將軍便把家傳的一把寶劍送給了姚二叔。
他從戰場回來第二年,縣裡來徵兵,名單上又有姚家,姚二叔二話沒說,騎馬提刀去了縣裡,他回來時知縣竟然派了四名衙差相送,並帶了不少米麵酒肉。現在姚家所有的賦稅徭役皆免,每逢過年,知縣還會差人送酒肉來。正因為如此,那個被砍成殘廢的無賴更是屁也沒敢放一個。
夏辰曾好奇地問:「姚二叔,知縣為啥那麼怕你啊?難道你那天直接把刀駕在他脖子上了?」
姚震面帶苦澀:「若是那樣,我早就下大獄了,我只是脫了衣服給他看,並告訴他姚家只剩我一人了。」
夏辰立刻明白了,有一次她過來,正碰上姚二叔赤著上身洗頭髮,當時她也著實嚇了一跳,姚二叔身上幾乎連巴掌大的完好肌膚也沒有,箭痕疊著刀疤,紅紅白白扭曲交錯密密麻麻,有幾處更是慣通傷,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面對這樣一個身軀,誰能不生敬畏之心啊,況且姚二叔雖然面容看著比實際年齡不只大十歲,但眼光卻如鷹隼般凌利,一般人很難直視。夏辰知道那是一個久經沙場人的,在你死我活中練就出來的殺氣。有句老話說:人殺多了,身上就會染上戾氣,神鬼也會懼怕三分。
來到姚二叔門前,夏辰敲了幾下門,等了一會兒卻無人回應,她心中有些納悶,難道姚二叔和姚二嬸去地里幹活了?剛想轉身離開,隱約聽見一陣琴聲傳來。
夏辰轉回身剛想把耳朵湊到門前仔細聽聽,門開了一個縫,一隻大黑狗擠身出來搖著尾巴向她撒嬌。
夏辰彎下身撓著它的脖子:「小黑毛,你想我了吧?怎麼是你開的門?姚二叔呢?」姚二叔去哪兒都帶著黑毛,它若在家,姚二叔一定在家,許是到馬廄去了才沒聽到敲門。黑毛像是聽懂了似的,用鼻子拱著她往院裡進。
這隻大黑狗不知姚二叔打哪兒弄來的,在夏辰看來絕不是一般人家養的那種笨狗,樣子有點像她在現代所見的狼青,站起來比她還高半頭,黑背青腹,肩寬腰細,毛密尾長。它現在剛好三歲,正值壯年,身體的每一處肌肉都勾勒出一種近乎完美的輪廓,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而它每個動作都極為優雅,又帶著一股與生具來的霸氣,讓人覺得它隨時都可以衝出去給獵物致命一擊。
而這隻狗還有個特別之處,前爪特別大,並且是個這「六指」,當真稀奇。姚二叔說它可以獨斗兩隻成年的狼。
夏辰來到正屋前,確定琴聲是從屋裡傳出來的,於是駐足傾聽,沒有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