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年裡,好東西自然撈了不少。蘇晟不是不知道,但是不在意,本來麼,家裡什麼都不多,但是錢多。王惠只要能夠將這家宅後院打理好,不要天天鬧得雞飛狗跳,即便是多攢了些體己,那又有和不可。
也正是因為這個,蘇晟才更加不會鬆口給蘇辛加嫁妝。他知道說不動自己,王惠也會用自己的私房補上,倒不是他打那點錢的主意,而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既然你是蘇家主母,就更要時時記得一碗水端平,厚待自己的兒女,這自然無可厚非。但若是因此苛待旁人,那可不行。
蘇沫雖然不是王惠的女兒,可卻是蘇晟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可半點也不能錯。
王惠在自知絕對說服不了蘇晟之後,只得恨恨的轉身回去,打算去清點清點自己的私房,看看能給蘇辛添上些什麼。
春梅秋竹跟在王惠身後,看著她打開私人的小庫房,按著冊子一樣一樣的指揮人往外搬東西,不由的有些忐忑。
「夫人。」春梅猶豫著道:「這些東西可都是夫人這些年好容易攢下來的,真的要……」
這一送進嘉恩候府去,可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雖然這東西不是春梅的,即便是在府里擺著,跟她也沒什麼關係。但是王惠這心性,畢竟是一般官府人家出生,即便是過了這十來年的奢華日子,對錢財的上心也還比旁人更甚。一下子陪上了這麼多錢,只怕即使是親身女兒,她心裡也是捨不得的。
王惠捨不得,自然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到最後遭殃的還是她們這一干丫鬟下人。
王惠的臉色確實很難看,但是比春梅她們想像的要好上一些,一邊冷眼看著下人往外搬東西,一般道:「那還能怎麼辦,難道真的讓辛兒帶著那麼點兒嫁妝出嫁?給別人看見了成何體統,到時候不但辛兒在嘉恩候府里沒臉,我這個做娘的也跟著沒臉。別人不說蘇家沒錢了,倒是會說我在府里不得用了,連帶著那些姨娘,說不定都會趁機爬到我頭上來。」
在這樣的豪門後宅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看上去你親我熱的,見面笑盈盈互相關懷,其實大家不過都在等著一個機會,一旦這個機會來了,十有八九會毫不猶豫的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春梅見王惠的心情似乎不是要發作前的狂風暴雨,以她這些年伺候對王惠的了解,不由的眼睛一轉:「夫人,您是不是,另有主意?」
「還是你了解我。」王惠淡淡一笑:「我手上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走的。這事情終歸到底都是蘇沫那丫頭惹出來的,她害我賠上了這麼多私房,我自然要在她那裡十倍的討回來。」
「再者。」王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情越發的好:「我的東西給了辛兒,也並不是給外人,並沒有什麼好心疼的。有了這一筆嫁妝,想來,她到了嘉恩候府後,府中的人多少也要另看一眼。有錢能使鬼推磨,嘉恩候自然不在乎,但是嘉恩府中其他的下人呢,錢塞夠了,即便辛兒脾氣不好,他們還不是得將她當正經主子的供著。」
「是。」春梅看著王惠這一笑,總算是鬆了口氣,順著忙道:「夫人說的極是。」
就在王惠這邊整理嫁妝,安撫蘇辛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蘇沫已經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精神充足,除了臉上手上抹了藥膏略有些緊繃的感覺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不適。
蘇沫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招手讓翠楓翠秀進來伺候自己梳洗,另外,吩咐小廝去稟報蘇晟,自己要去安福寺一趟。
「去安福寺?」翠秀嚇了一大跳:「小姐你病成這個樣子,出門做什麼?」
「你忘了嗎?」蘇沫道:「我和蘇辛的屬相相衝,她嫁人那日,我不宜在府中,要避一避的。」
「那也沒有必要去那麼遠啊。」翠秀道:「等明日嘉恩候上門的時候,小姐去隔壁的府里避一避就是了,一時三刻就可回來。這安福寺可在城外,有一個時辰的路途,小姐如今身體不好,怎麼可以舟車勞頓。再者,就算是要去,明日白天再去也來得及,現在這個時辰了,去了的話,勢必要歇上一夜了。」
「不過一個多時辰,至於舟車勞頓這麼誇張嗎?」蘇沫一笑:「更何況,我不是為了避開蘇辛的婚事,我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十四章 要錢如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