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的如同豹子一般的黑少年,乖乖的坐在他身邊為他搖著牛皮扇子,孟元直的胸膛緩慢的起伏,看起來正在酣睡。
這自然是裝出來的,睡夢裡的人那裡會叼著蘆葦杆子喝酒,就不怕嗆死?
鐵心源的腳步沒有刻意的放輕,放輕也沒用,這傢伙的六識早就超過野狗了。
鐵心源從水溝邊上的蘆葦叢里掐了一截蘆葦杆子,坐在毯子上,毫不客氣的把蘆葦杆子塞進酒罈子裡。
一股帶著青草清香的冰涼酒漿下了肚子,鐵心源舒坦的哈了一口氣。
孟元直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轉身就走,怒氣沖沖的,鐵心源一來,他就要去瑪瑙灘撿瑪瑙去了。
現在去瑪瑙灘撿拾瑪瑙是一個苦力活,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活計。
如今,危險不是來自火山噴發後的煙氣,而是瑪瑙灘附近的馬賊和一些想要碰運氣的流浪武士。
瑪瑙灘上現在已經是枯骨遍地,屍積如山,好在那些倒在亂石灘上的屍體,很快就會被煙氣給腐蝕成一灘黃水,否則,那裡都有爆發瘟疫的可能。
大熱天穿上一身貼身的皮衣,戴上特製的頭套,背上一個大柳條筐,這就是孟元直進瑪瑙灘的全身裝備。
頭套的眼睛部位還有兩塊水晶石磨製的透明片子,腰上纏著一個充滿了空氣的巨大牛尿泡。
只有孟元直這樣的傢伙才能依靠一個牛尿泡里的新鮮空氣在瑪瑙灘待上小半個時辰。
裝備設計好之後鐵心源實驗過,他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就能把尿泡里的空氣抽乾。
因為要吸牛尿泡里的空氣,孟元直一度對撿拾瑪瑙這個活計非常的厭煩。
錢財如今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一點用處了,想要什麼東西可以直接去他和鐵心源兩人的小庫房裡拿,撿拾瑪瑙就相當於撿錢,而他已經懶得彎腰了。
尉遲家族裡的婦人們堪稱寶貝,好些婦人都有一門好手藝,其中精於雕刻的人就不下十個。
戰時這些技藝比不上拉弓射箭,可是,一旦安穩下來,繪畫,歌舞,音樂,雕刻,書法,掐絲,漆器,釀酒,煉銀……這些手藝就非常的值錢。
聽尉遲文說他們祖上這種人才堪稱車載斗量,尤其是在那個腐朽的隋帝國末年,大小尉遲的畫技已經到了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地步。
尉遲家族原本就不是純粹的漢人,他們的祖上是鮮卑人,後來被李唐賜姓國姓之後,才改姓李的。
就是這支李姓,為李唐守節兩百餘年。
尉遲文小小年紀就能在一張桌子上把胡旋舞跳的讓人熱血沸騰,很有當年安祿山的幾分風采。
至於尉遲灼灼,她好像什麼都不會……
鐵心源早就對自己只能買賣瑪瑙原石非常的不滿了,瑪瑙這東西只有打磨雕刻出來之後才能賣上大價錢。
沙漠戈壁上交易一次本身就非常的困難,運輸更是令人頭疼,一塊雕琢出來的美麗瑪瑙賣出去的價格足足比得上一百塊未曾雕刻過的瑪瑙。
能讓收益增漲一百倍的生意,鐵心源無論如何都要來看看的。
穿過繁忙的狼穴,眼前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馬群,牛群,羊群,輕輕揮鞭的牧羊女,還有一個倒映著雪山的藍色高山湖泊,湖泊的另一邊是黑色的松林,兩個剃光了腦袋的和尚,正在那裡忙碌不停。
踩著軟綿綿的草毯,鐵心源來到了好大一片帳篷群裡面,少了一條臂膀的尉遲雷正在一張非常大的桌案上用鐵線在紙上勾勒一個圖樣。
老傢伙拿筆的樣子比他提刀的樣子要好看一百倍,往那裡一站,就有一種高人的模樣。
不像他提著刀苦著臉好像誰都欠他錢的樣子,誰都想再砍他一刀。
聽見鐵心源在小聲的咕囔,尉遲文連忙道:「九爺爺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畫師,聽說當年老祖都誇讚九爺爺,說他可惜了,如果生在于闐鼎盛時期,他的名聲不會比老老祖大小尉遲差多少。」
鐵心源小心的湊過去,才看見尉遲雷正在用鐵線繪製一副普賢坐像,已經完成了大半,鐵心源看不懂這幅畫好在哪裡,就聽尉遲雷笑道:「久不操刀,手生澀了,不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