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還是有點驚喜的。
外賣,還是比泡麵好多了啊。
仔細翻看了餐單,我對滿是辣椒的圖片和油膩膩的菜名,完全失去了興趣。覺得胃裡空落落的,只想喝一碗白粥。
雖然沒抱希望,我還是試探著打斷了正在畫畫的肖禹,說:「不好意思,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有米?」
有水,有微波爐,如果有米的話,或許可以試著煮點稀粥。可惜肖禹驚訝地表情,打破了我的期望。他愣了一下,說:「定好想吃的菜,他們會送米飯的。」
「不是,我是想要米,大米,知道嗎?」
「知道啊,就是煮飯的大米唄。」
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對,就是煮飯的大米,有沒有?」
「有啊,送餐的時候,他們就會送過來了。」他一本正經,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認真看著我說:「你該不會是只想要大米,不想要菜吧?這可不行呀,只點一碗米飯,人家不會送餐的。」
我確定自己鬢角,已經有無奈地冷汗滴下來了,看著肖禹誠懇的臉,只能再三從心裡勸慰自己:放棄吧,他們連鍋碗都沒有,又怎麼會有米呢?如果有米,又怎麼會連熱水都不燒呢?
我點點頭,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好,我想吃清炒黃瓜和番茄炒蛋,別的都不用。」
肖禹看我在他良好的解釋能力下,終於明白了米飯的來源,滿意地拿出電話定好了飯菜。然後對我笑笑,說:「阿姨,你自己看看電視,或者在書房上會兒網吧,餐要一個小時才會到呢。我要繼續畫畫啦,有事兒再找我哈!」
我看著貫穿畫布的橘紅色,有點好奇這個被譚律神化了的男生,到底有什麼繪畫才華。
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我抬起下巴指著畫布,說:「沒事兒,看電視頭暈,不如看看你畫畫呢。你繼續吧,我不會打擾你的。」
他轉回頭,說:「今天天氣不錯,在陽台上曬曬太陽挺好的。那我繼續畫了,阿姨你隨意啊。」
「那個,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能不能不叫我阿姨啊?」有點無奈地看著肖禹,我還是選擇說出心裡這點不痛快。
他沒有回頭,取了點金黃色,在橘色周圍塗抹著說:「為什麼啊?我叫他大叔,你不就是阿姨嗎?大叔的老婆,不是阿姨是什麼?」
「我……男女有別,對吧?我和譚律,其實不太一樣的。我是比你大一些,但也沒道阿姨的地步呀。」真是不知道怎麼跟這個少年溝通了,總覺得他是故意氣我,無論大米還是阿姨,都是存心想看我鬱悶致死的樣子。
「那我以後叫你什麼呢?姐?」他繼續暈染著溫暖的顏色,手裡沒有停頓。
「嗯,就叫姐吧。你和他之間,叫什麼都可以,和我就稱姐弟吧。」
「那好,我就叫你雪香姐姐吧。或者,香姐?」他又沾了點紅色,在橘色最厚重的地方輕輕染了一層。因為加了水,所以這紅色並不濃郁,只是把本來就泛紅的橘色,渲染的更加鮮艷了而已。
冬天的陽光,似乎有美膚的效果。肖禹本來就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玉雕似的手指,握著細長的筆刷,在畫布上來回移動,把錯誤修改成了美好的線條。
我安靜地看著他塗塗抹抹,在橘色周圍勾勒出窗戶的形狀,還有淡薄的紗簾也被穿窗而入的陽光,染成了淺淺的鵝黃色。
「你畫畫多久了?」
肖禹用白色給窗戶畫出玻璃的感覺,然後放下筆端詳著畫布,說:「不記得了,還沒上一年級就開始糊塗亂抹,算起來也有十三四年了吧。反正也不會覺得膩,管他畫了多久呢,只要是喜歡的事情,花多少時間都是值得的。」
這幅畫距離完成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可是我已經能從簡單的線條中,看出溫暖和煦的感覺,連帶著心情也變的陽光起來。
看著肖禹專注的神情,突然覺得這樣傻乎乎的過日子,有自己的執著和熱愛,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畫布上的溫暖,映襯的肖禹臉上一層橘色,襯托得他臉頰緋紅,非常可愛。就連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帶著暖陽似得柔黃,看起來分外水汪汪的,透著孩子般的純淨。
(一百一十五)一米陽光